第一次,听她用那么心平气和的语气说那么多话。“你不用在意那么多别人的眼光,也不用那么小心翼翼,只是笑我没教养,只是碰到了你的裤子,没关系的。”
“不会了。”
司言律抿了抿唇,侧身抬头看夜笛薰,将棉花糖喂到她嘴边,“你吃。”
夜笛薰依言咬了一大口。司言律微微一笑,闪烁的灯光下,他被照亮的半张脸干净而清俊,“不会了,你可以不在意,而我,即便这些不在意的事,我都不允许它发生了。”
“我可以不那么小心在意碰到我裤子的糖,却没办法不在意别人说你,你不在意,我曾经也没做好,我现在在意。”
他说的那么认真,语气清浅,说着宛如告白一样的话。“你是我活着,决定守护的唯一的,也是万一我死了,也要你无忧的人。”
夜笛薰垂眸停下来,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那满满的星光似乎在闪烁一般,她一直在笑,笑得云淡风轻,又好像感触至深。司言律却很紧张,他看着夜笛薰,却不知道她会对这段话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却就是非常紧张!“当初我说,你要知道什么,就自己去查。”
司言律记得她说过这话,也是因为她这句话,他才会查到那么多,可是到现在都没有查清真相,他知道夜笛薰饱受了折磨,他知道那一段过往是夜笛薰亲身经历的最痛快的记忆,他不能去问,只能查下去,不想这一切是夜笛薰一个人承受。可是为什么这个时候,她却说出这样的话呢?夜笛薰嘴角微勾,笑的十分温柔,她伸手微微摩擦司言律的脸,深深的看着他,就好像在看什么稀世珍宝,“那么现在我说,不要再查下去了,你会听我的吗?”
“为什么?”
难道他不查,夜笛薰自己会告诉他这一切吗?还是她已经不想要自己插手了,为什么?“这些事,是我自己的恩怨,不想你插手了,如果你相信我,就让我自己动手吧,需要帮助,我会找你,这样可好?”
她语气淡淡的,柔和的,但是司言律就是知道她的认真。这些事牵扯很深,她不想着就涉险,她想保护自己,不知道为何,司言律就是很清楚的感受到。“你相信我么?”
夜笛薰弯腰靠近,鼻子几乎要贴上司言律的鼻子,无端端惹得他身体紧绷,周围所有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司言律只听到自己的心跳。雷洛有些不好意思的扭过头去,不去看自家少爷窘迫的模样。“你会听话吗?”
她的声音沉沉的,就好像含在舌尖,带着一种莫名的诱惑。“……恩。”
数日之后,天下着雨,天气渐渐凉了,空气清新透着寒意。埃德瑞再一次出现在在司家老宅的时候,整个人透露出一种疲惫。他来的时候夜笛薰正在熬药,管家安排了一个厨房由夜笛薰独立支配,腾升的药气,让整个厨房的窗户染上淡淡的白雾。而夜笛薰披着白色的毛衣,盯着火候和药香的变化,安静而专注。埃德瑞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她,她明明看上去温柔谦顺,有时候却浑身是刺,扎得人难受,她明明看上去祥和安宁,有点时候却宛如染血荷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她是天使,也是恶魔。但是埃德瑞却固执的认为,她一直是天使,那张起的倒刺,是她千疮百孔后不甘生出的反骨。他不明白,明明是那么美好的一个人,难道就因为来自深山,没有背景,才经历了这些种种吗?华国大多信佛,佛说众生平等,其实从一开始,就不是这样的吧,还是佛的话,根本抵不过几千年来的传统。有人的地方,就有高低贵贱和众生不平。“夜笛薰。”
好似惊扰了一副画卷般,对方就好像从水墨画里活来的人,双眸看过来时好似越过了千山万水,只剩下化不开的寂寥。看到这样的她,埃德瑞很自责,是他没做好,才闹得这样的局面,事实上这一切起源看似是辛迪的不甘心,何尝又不是他做事太操之过急的结果,而引起了反弹。夜笛薰摇摇头,“这里药气重,我们去外面吧。”
老宅的三楼鲜少用得上,首先老宅十分大,三楼主要是一些娱乐的地方,还有一个大的延展性露台,旁边种了不少植物,一年四季都有颜色。露台上有一个十分精巧的琉璃亭子,听说司言律的太爷爷时,时常和太奶奶在这品茶练字听风雨,今天刚好下雨,坐在这里别有意境。佣人端上来时令的水果和红茶就下去了,埃德瑞手指在杯子的边沿滑来滑去,蓝色的眼珠看上去都要比平时来的黯淡。因为他这次来,是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爷爷以及一些老专家们都反对夜笛薰加入圣光,因为上一次司言律直接就走了,而且还说了那样的话,他们都觉得义愤难平,埃德瑞觉得自己很失败,夜笛薰第一次拜托他事情,他都没有做好。“夜笛薰……我…”他纠结了半天,仍旧不知道怎么开口。夜笛薰淡淡一笑,“是因为不能进入圣光的事情吗?这个,我心里已经有数了。”
埃德瑞低下头,“对不起。”
夜笛薰温和的笑了,“你为什么会觉得对不起呢?其实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
埃德瑞闻言诧异抬头,却见夜笛薰笑咪咪的捧着茶,缓缓道,“我的本意只是希望能够借助圣光的权威让世人信服,如今我的生命之光已经注册商标通过了国检,正式出现在人前为人所知,是不是进入圣光对我来说其实关系并不大。关于这件事能够这么顺利,还是要多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