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可降低效率，也要保证安全。　　这是当初何深警告他们的。　　“我们一直严格执行大人当初所说。”

李二凑过去，把检查册翻开到这两日的地方。　　“所以每日早上、午时和晚上离开后，都会进行检查。”

“不仅如此。”

李二指了指一些非固定时间段的检查。　　“在火器生产的中途，每个时间段都会进行检查。”

“今晚最先发生爆炸的是3号生产间，可3号生产间内放的是检查过的成品子弹。”

“我们所有成品，都会由三个不同的生产间互相检查，不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

军工厂内所有的火器弹药的检查严密得令人发指。　　发生意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更不必说，还是成品的子弹。　　何深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有没有人员伤亡，值班的人呢？”

“值班的十个人，有七个受伤，两个去厕所，正好躲过了。”

何深看过去，“还有一个呢？”

李二声音有些艰涩，“还有一个正好在3号车间，直接被炸碎了。”

“……”何深闭了闭眼，“还能认出来吗？”

李二摇了摇头，“按照值班表，3号车间内的是刘冬。”

何深翻看了几遍今日的检查册，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他合上检查册，递回给李二。　　“既然不是意外，那就有人有意为之。”

何深寒着脸，目光微冷。　　看来，对方是冲着他来的。　　军工厂还没有建成，就已经想夺他屁股下的位置。　　“将生产部的所有人全部召集起来！”

何深大步走进去，“现在不在厂子里的，也叫过来！”

“是！”

“大人，其余工厂的也要吗？”

李二走了一半，又折了回来。　　他不仅负责一厂，所有工厂的生产间都是由他负责。　　只不过，他挂名在一厂下，同时是一厂生产间的负责人。　　“全部。”

李二不太理解，但现在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触何深的霉头。　　等李二走之后，胡万小心地问：　　“大人，只是一厂的生产间有问题，需要将其他厂的人也叫过来吗？”

何深已经很久没有脸色这么难看了。　　他看着忙着处理残况的员工。　　“检查册没有问题的话，那就是有人故意闹出来的。”

“想借这件事把我弄下去，或者弄自己的人进来。”

何深微微眯了眯眼睛。　　“他们这么快就开始动手，也就是说，他们有信心，就算没有我，凭他们自己一样能接手生产部。”

胡万神情一变，“他们知道了生产部内部的技术？”

在火器制造上，技术才是最重要的。　　所有知道一样火器制造的所有流程的，都是何深信任之人。　　不仅如此，还有影子盯着。　　除了何深，没有人知道所有火器的制作技术。　　“有叛徒！”

胡万呸了一口。　　他最看不起的就是叛徒！　　“让老子知道是谁，非叫他尝尝老子手里的刀的厉害！”

“去查。”

何深捅了一下胡万的臂膀。　　“你，还有让影子暗中去查，所有的工人都要查。”

几十个厂，生产部的人是最多的。　　如此浩大的工程，完成难度也高。　　胡万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应下了。　　这也是何深喜欢用胡万的原因。　　“人手不够的话，找武妃帮忙。”

胡万咧嘴一笑，“大人放心吧，我可以。”

何深在一厂内待了一会，没多久，毛骧等人也来了。　　“何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毛骧拧着眉，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　　“突然发生爆炸，原因可有查明了？”

徐海状似关心地询问。　　“爆炸的是3号生产间，里面放着的是子弹，本来明日这批子弹就可以送到检测部了。”

何深瞥了眼徐海，语气有些不耐烦。　　“明日送到检测部？”

宁王惊呼，“若是这子弹再早一点送到检测部，今晚爆炸的，岂不就可能是检测部了？”

宁王满脸不悦，直接质问何深，　　“何大人，你这是直接将本王的安危置之不顾啊！”

这回何深的生产部出事，虽然每个人都损失了部分钱财。　　但这怎么比得上让何深吃瘪？　　宁王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置皇子性命于不顾的帽子给何深扣上。　　毛骧拉直了嘴角，不忍直视地撇过头。　　倪家倒台后，宁王就在明面上与何深站到了对立面上。　　那时候，毛骧以为宁王已经够蠢了。　　没想到，他还能更蠢。　　小聪明半点没用到该用的地方。　　倪家垮台，是皇上看好的事情，是因为倪家走私而垮台。　　宁王的种种行径，因为一个犯下贩卖私盐罪名的商人，和太子身边的红人，一手缔造了和州城，捉拿了走私案的罪犯，查明了爆炸案的幕后详情的何部长为敌。　　有心人只要稍稍将这些透漏出去，引导一下百姓。　　宁王在济南府的声名转眼间就能降到了尘埃！　　大明的百姓不敢随意议政，可不代表他们自个心里没有一杆秤！　　不得民心，关键时候就是葬送自己的黄土。　　而宁王现在，军工厂的爆炸还没有查明，立刻就一顶大帽子盖到何深头上。　　没见与何深矛盾最大的徐海都没有多说一句吗？　　丢脸！　　毛骧觉得宁王真是太给皇上丢脸了。　　何深怒极反笑，“王爷这番话，下官可不敢担。”

“方才下官还没来得及说，这批子弹已经检查过数回，检查的具体情况都有记录。”

“所以基本能够排除是子弹本身出问题。”

宁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太过急切。　　“是吗？”

他反问了一句，企图为自己挽回一点。　　“生产部有相应的检查册，王爷不相信，自行去查就可。”

何深沉下目光，冷声道。　　宁王不再说话，甚至恨不能把方才蹦跶的自己给掐回去。　　“排除了这个可能性，还有什么其他的可能原因？”

徐海直击重点。　　何深探究地看了眼徐海。　　目光没有多停留，很快就挪开。　　“生产间内禁止出现明火，不是子弹本身的原因，也不是明火意外引起。”

“那就只能是，人为故意制造的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