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东西？”

尹鹤一慌忙走过去一把关上了手表的盖子，音频戛然而止，涵涵震惊到说不出话来，手足无措地看着我。“妈妈，这……”我缓缓地扶着墙站起来，走了过去，“打开。”

“这是一定是后期合成的，你等涵涵……”“打开。”

我看着涵涵，沉声说，“涵涵，帮妈妈打开。”

涵涵默默地把手表从尹鹤一手里拿出来，把盖子打开，重新放回了桌子上。连接上了数据口，红光重新在墙上游走了一拳，密密麻麻的数据爬满了枪毙，一个白色窗口弹出来。涵涵的小手在桌上上来回敲击了半天，输进去一长串密码。墙上的数据全部消失了，只剩下了一个mp3的音频。“打开。”

涵涵犹豫地抬头，“我需要时间检查一下这个音频是不是后期合成，妈咪，你……给我些时间。”

“不用检查了。”

我转身走到门口，“厉先生，你来一下。”

厉擎天茫然地转过身，我脸色一定很阴沉，不然他也不会那么诧异。“打开。”

厉擎天走进来的那一刻，就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吃惊写在他的脸上，那一刻，我便知道了答案。“这是厉文轩交给我的u盘，涵涵费了些力气把它打开了，我要听你自己说，这到底是不是真是发生过的，你究竟……有没有说过这些话？”

尹老开始剧烈地喘息，尹鹤一担忧地抚着他的背，“父亲，镇定一下，小心心率。”

厉擎天抓住我的手腕，“你出来。”

走了几步，远离了病房，我一把甩开他的手，“这里他们听不到了，你说吧，究竟是不是真的？”

所以才会在车上那样问我，所以才会担心，如果我发现他欺骗了我，会不会像对待厉文轩那样对待他？“你说话啊！”

这里是医院我不能大声地质问他，只能压低了声音，死死地盯着他。厉擎天抬起头，很坦然地看着我，说：“是。”

“你威胁他，让他在我的去留之间做选择？是你亲手把我送进监狱的，哪怕你知道这其中另有隐情？”

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我在监狱里吃的那些苦头，受到的那些屈辱，在这一刻都悉数涌进了我的大脑里。原来这么多天，我都是被这些美好的假象裹挟了。“是。”

厉擎天坦然地回答，“我确实让他做过选择，因为在那时，你只有进监狱，才是最安全的。”

我冷笑一声，“进监狱，安全？你知道那里有多少人每天都想着如何欺辱我，我在那里的日子你知道有多么难熬吗？”

他不知道有多么难熬，因为我都生活在他带给我的恐惧之下，厉擎天上前想要抱住我，我本能地拒绝，后退了一步。这一步，像是踏在他的心坎上，我看到了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失望。“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一把将他推开，“那是什么样？”

任何牵扯过过去的事情，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吞噬掉我的理智。我冷笑着，“你早就知道了秦若雨不是因为车祸才会死掉的，可你还是要让我来为这场悲剧买单，对不对？”

厉擎天不说话，沉默永远是他的保护色。“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等我把另一件事情弄清楚，我就不欠你什么了。”

压在他心上的那块石头，也压了我好多年，只要查出来当年逼得秦若雨自尽的凶手，我握紧了手里的包，那里面的尸检报告一定可以告诉我答案。“你要去哪？”

厉擎天抓住我的手腕，低声说，“跟我回家。”

“那不是我的家，那是你和秦若雨的家。”

我轻轻地把他的手挣开，“那是那个女人为你夺回来的家，不是我，我不配。”

慢慢地朝前走着，心里期待得到一个不一样的声音，但是没有等到。没有人叫我的名字，也没有人让我再停下来。直到我走到了走廊尽头，走进电梯，转身才发现，他早就没有站在原地了。我还以为，他会在那里，注视着我。苦涩地笑了笑，按了一楼，心里不住地对自己说：关夜颖啊关夜颖，怎么现在一点体面都不给自己留了。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电梯门徐徐地打开，重新戴上了墨镜，昂首走了出去。外面天色昏沉，秋天的夜晚有些冷了，我紧了紧大衣。“美女，走不走啊？”

一个刚刚送走客人的出租车司机上下打量我，我摆摆手，他轻蔑地哼了一声就离开了。这晚上搭出租车在我心里始终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情，自从监狱里出来之后，我总觉得自己患上了被迫害妄想症。在门口等了片刻，终于等到了一位女出租车司机，脸上有很友善的微笑，看到我有些害羞地问：“这位小姐要坐车吗？打表。”

我点点头，弯腰钻进了车里，车内很干净，可能是因为女司机的缘故，车里不但没有异味，反而以一种莫名的清香，让人的心情都变得愉悦起来。“这是什么味道？”

我不禁问道，她微微变了脸色，“这是我自己做的栀子花香包，有的客人晕车，闻到这样的味道会好很多，您不喜欢这个味道吗？”

我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是觉得特别好闻。”

“那就好那就好，小姐你要去哪？”

这个问题问的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我要去哪呢？“去这个地方。”

我把地图位置定到福利院，给她看了一眼，她看完就发动车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您是要去看孩子吗？”

她从镜子里看我，“您看起来很年轻啊，不想有孩子的样子。”

我笑了笑，“我孩子都快四岁了，您就不要说笑了，我是去找个人。”

她脸上难掩吃惊，“一点都不像啊，真幸福啊。”

她微微叹了口气，“我一直都想要个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