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今天可是团圆的好日子呢。”
李管家笑着起身，“太太不如和我一起亲手做月饼给先生吃，怎么样？”
“月饼吗？”
我的烹饪技术一直不怎么样，像这种糕点类的更是没有任何尝试，今天又恰好不能出门。兴致勃勃地起身跟了过去，“好啊好啊，我们一起做吧。”
李管家没有带我去厨房，反而带我走到了后院，因为是傍晚，还不是特别的黑，所以只开了一盏灯，就在小桌子上方。桌子上面放了一个小竹筐，筐子里是准备好的食材。“涵涵喜欢吃咸蛋黄馅的，先生喜欢吃酥皮月饼，家阳和小飒口味一样喜欢吃冰皮的，太太你喜欢吃什么馅的？”
李管家问的我一愣，我喜欢吃什么样的月饼呢？在福利院的时候，每年中秋节每个小朋友都会被分到一个月饼，但是我运气不好，每次分月饼的时候我都在外面扫院子，等我回去了我的那一份就不知道是被谁拿走了。所以……我好像并不知道月饼是什么滋味……“我……不知道。”
我笑了笑，本想和往常一样用不喜欢吃来解释为什么没有月饼，但是现在还是不要撒这种没有意义的谎话了。李管家听完之后沉默了许久，然后抬起头，“那就每个口味都做几个吧，这样太太就能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了。”
眼睛里没有怜悯，我最害怕看到那种怜悯。她只是温柔地看着我，想看着一个刚出世的孩子。“好！”
我喉头一阵哽咽，这么开心的日子，还是不要掉眼泪了。“那就先做蛋黄馅的月饼吧，涵涵最喜欢吃咸蛋黄的东西了，这些剩下的东西还能做蛋黄酥给他吃……”李管家边说着边把咸鸭蛋从篮子里拿了出来，“这些可是高邮的咸鸭蛋，这篇课文太太学过吧？”
这个倒是学过，当时一度对文中描写的美食格外心向往之，好吃可能是我另一个隐藏的属性，李管家将鸭蛋打开，透明的蛋液包裹着一颗完整的蛋黄。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我还以为现在的高邮鸭蛋不如以前了，看来还不错……”她熟练地将完整的蛋黄取出来，蛋液过滤到另一个小碗里，我瞪着眼睛看那些蛋黄一颗一颗地掉在了晚里，互相却不粘连。“太太等我一会，我去把烤炉的火升上。”
“烤炉？”
我以为她会用烤箱这种轻便又智能的工具，万万没想到，在这小花园里竟然还有一个泥土做的炉灶……应该是这个名字，管家把盘子放到了它的肚子里，弯腰去生火。那些在影视剧里才能出现的场景，如今在我眼前重现，袅袅的烟雾将她整个人裹挟其中，像是和烟雾一同飘散了。我却突然想起了那两个和火焰一起消失的女人，厉擎天的母亲和秦若雨。“擎天妈妈喜欢吃什么口味的月饼？还有秦若雨小姐……”我小心地走过去，以免踩到那些刚刚冒出草芽的花种，也不知道这个问题，李管家知不知道答案。后者听到这样的话，微微吃了一惊，随后便陷入了沉思。“擎天母亲……喜欢吃酥皮月饼，她喜欢杭帮菜，人也和西湖女子一样温柔似水。小雨不喜欢吃糕点，我们也没有在一起过过中秋节，她应该……喜欢吃咸口的……”“那就是咸蛋黄了。”
我笑着蹲下去，“我们给她们两个也做了月饼送过去吧，她们应该也很想和我们一起欢度佳节。”
炉子里烧的是碳块，明明灭灭的透明状红色，让人有一种想将它们握在手心里的冲动。“她如果知道你是这么善良的孩子，心里一定会很欣慰的。”
不知道李管家说的她是母亲还是秦若雨，这两个对厉擎天来说都十分重要的女人，如果还在的话，又该是什么样子呢？“是不是好了？”
我看那些小球一颗一颗得比刚放进去时，要硬朗许多，管家抬头看了一眼，“是差不多了，可以拿下来了。”
不知道是我想的事情太多，所以脑袋有些卡壳，管家说完这句话，我就顺手去拿烤炉里的盘子，瞬间的灼热感让我叫出了声，盘子也掉在了地上，蛋黄隐匿在草丛里，青色黄色衔接着，还挺有童趣的。“没事吧太太？”
李管家慌忙起身看我的手，右手手指指尖有几个大小不一的水泡，连带着红肿，稍稍一碰就疼得我呲牙咧嘴的。“这……怎么能徒手去拿呢？”
李管家慌乱地拉着我来到了小人工湖边，湖水清澈见底，还有小鱼游来游去。她一把将我的手按了进去，冰凉的湖水冲刷着烫伤的伤口，体表温度逐渐降低，手指的灼痛感也消失了许多。“我去拿药，你在这里等着我，不要乱动。”
李管家担忧地一步三回头，我都讪讪地坐在湖边看着她小跑着离开，不知道该说什么，可能我就是天生的霉星当头，刚脱离了上一场厄运，下一秒就还有新的在等着我。我把手从水里拿了出来，刚脱离水面的一瞬间，伤口就又继续隐隐作痛，只好又放了回去。我整个人趴在湖边，百无聊赖地看着那些小鱼游来游去，红色黑色白色，还有花色，还有水草和荷叶，也不知道这水有多深……我不由得向前伸了伸脖子，却好似在水里看到了什么东西……比鱼大，甚至要更大。好奇心促使着我向前看，但是趋利避害的本能又让我向后退，突然间……那个东西从水里钻了出来，我吓得向后退了一步但是还是晚了，竟然……是一个人？她从水里钻出来，邪魅地看着我笑，和她的声音一样魅惑。主要是她的脸，她竟然长得……和秦若雨一模一样！“你就是擎天的妻子？”
她看着我笑，我下意识地回头，去拿药的李管家却迟迟没有回来。“来，我给你说个秘密。”
她慢慢地朝我走过来，“一个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