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州长真是个菩萨心肠的好人。”
周生连连冷笑:“他为了给那孩子报仇,一路屠杀我周家人,把我们逼到不得不分散在九州各个地界,隐姓埋名。”
杨坡月没说话,曹州长给那孩子报仇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怕是因为周家的确从不做人。周家在蒂州横行霸道了将近一个世纪,仗着自己独有的血脉天赋,可以说是仰仗着暴力一路践踏着尸山血海走过来的。蒂州的平衡和和平将近一大半,都是周家打碎的。导致时至今日,蒂州还是一片混乱。杨坡月一时之间十分头疼。她那个时候贪图周家的能力,把自己和周家深深地绑在一起,这样一来,她就站在了曹州长的对立面,更是站在了蒂州战场正义之师的对面。行路致此,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身居高位,让所有人都不敢查她,都查不到她,都要忌惮她几分。属于杨坡月的机会就是三年前118案件,她从中获取了令人叹为观止的好处,让自己的实力更加的膨胀,几乎成为当时下一届联邦会长的碾压者的存在。本来,她是准备在熬个十年八年,然后名正言顺的登上会长的宝座,可惜的是,贺会长发现了一丝对她不利的线索,杨坡月只能带着周生,去杀人灭口,然后用极为强势的方式,登上这个位置。周家被她深深地埋在联邦的每一个角落,周生对外改姓为杨,身份是杨坡月的亲戚。祁放长舒一口气:“关于杨坡月跟周家人的恩怨,这些都是我这些年一点点拼凑起来的,中间一些小细节或许不实,但是也无伤大雅。”
“自从曹白寒盟主上位后,周家人的处境越发困难,杨坡月不得不把周家这柄剑藏了起来,几年都未动弹。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知道周家的?”
按理说,即便秦雾被一个姓周的人算计了,那她也不至于思维如此发散到想到二三十年前早已被灭门失去踪影的周家吧?到底是什么,让秦雾把这二者联系起来,甚至敏锐的怀疑到杨坡月的身上。麒麟很诚实:“其实,是曹盟主告诉我们老板的。”
祁放叹气,周家人怕是做梦都想不到,当年随手漏下的一个孩子,竟然对他们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而在这场谈话中,受到最大冲撞的,是贺浅雪。她终于弄明白了,曹白寒对她欲言又止的爱意,曹州长口中的血海深仇。她能理解曹白寒,非常能理解。她的父亲被人杀害,她即便是拼了命,丢失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也要寻得真凶报仇。而曹白寒遭遇的是更加血腥可怕的灭门,那个五六岁的孩童,或许就藏在下水道里,捂着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一个的被杀害,血像一条小溪流进下水道......而当时的他,除了隐忍什么都做不了。所以,曹白寒隐忍二十年,只为报仇雪恨,藏匿自己所有的情感,她实在是太能理解了。祁放看着面前沉默不语的几个人,十分忐忑不安:“这些事都跟我没关系,都是杨坡月干的啊,我什么都没做,包括当年杀害贺会长,我,我也没插手......啊!”
贺浅雪狠狠地扇过去一巴掌,力道大到几乎要把头给扇下来。“祁放,我父亲对你仁至义尽,你却要他的命!”
贺浅雪字字泣血。祁放狼狈的躲避她的视线,嘟哝:“我,不是我,不是我干的啊......”贺会长是一个多么温和,慷慨,仁善的人,他明白。当年初入职场的他,就是靠着贺会长的一眼赏识,才能在沈克身边做事。后来......祁放咬咬牙。后来,他为了更大的利益背叛沈克,投入杨坡月的门下,跟着她做尽了恶事。当年杀害贺会长的事情,他下不去手,对杨坡月避而不见,还遭到了杨坡月很长一段时间的冷待。后悔吗?祁放内心复杂的不行,他多少个日夜反反复复的问自己这三个字,最后得出的结果是,不后悔。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祁放就是一个自私的人,他只想要自己加官进爵,风光无限。贺浅雪冷眼看着他,她早已不是当初懵懂无知的小女孩,哪能看不出祁放脸上假惺惺的姿态,还有他那人皮下肮脏恶臭的灵魂。“祁放。”
贺浅雪收回手放进风衣的口袋里,对他笑了笑,咧嘴露出牙齿,声音冷的如同千年寒冰。“你看我的牙齿,新装的陶瓷牙。”
“你当时敲了我四颗牙,我都记着呢。”
她微微弯腰,对上祁放惊恐的双目,像一个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让人害怕,惊悚。“这四颗牙,我要你拿你身上十六样东西来还。”
手指,脚趾,眼睛,耳朵,肾,肺,骨头。一个人身上的零件,多着呢。祁放想后退,却手脚发软的动不了,他颤声道:“不是我......不是我......是,是杨坡月让我做的啊!”
贺浅雪直起身子头也不回的离开。麒麟挠挠头,对他一笑:“祁副会长,我还有一些小问题。”
整整一晚上,祁放的嘴巴就没停下来过,他真是把自己半辈子做过的事情都交代出来,说的越多,祁放越发的心寒恐惧。这些事情,但凡流露出半个风声,都能要了他的命。他当然也想过说谎,可是麒麟就好像会读心术一样,但凡他糊弄一下,那鞭子就往他肚子上招呼一下。祁放足足挨了十几下,晕了又被扎针扎醒,终于老实了。外面的天色亮了,新的一天又拉开了序幕,麒麟站在窗户前面吹着风,懒散的伸了个懒腰。“祁副会长,太多谢您的配合了。”
他回头,笑的十分嘚瑟,然后拿出手机给祁放看这一晚上的录像。“您也不想这些事情被别人知道吧?”
麒麟说:“那我们就互相配合,其实你今晚,是跟一个漂亮女人睡觉呢,对吧?”
祁放差点没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