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小姑可得擦亮了眼睛,别找了骗彩礼的。”
黄春花阴阳怪气的看着陈兰英说。一旁的陈学兵垂下头,看不出任何神色。安又又却从他身上感觉到了颓废的气息,忍不住瘪了瘪嘴,张开小嘴正想说点什么。陈学涯就重重的放下筷子,一把将扯着她的胳膊就要把人往门外赶。“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竟然这样,今天晚饭你也别吃了。”
黄春花看到陈学涯动了真格,又看向陈老太,平时陈学涯要是这样说她,陈老太必定会教育自己儿子几句。然而,这一次陈老太埋头吃饭,头也没抬。“都吃饭,别学你妈那眼皮子浅的,巴不得你二叔娶不着老婆,挣着工分养你们一大家子,要是怕彩礼从公中出,干脆分家算了。”
分家是她真心想的。特别是今天闹了这么一出,陈老太更加觉得这儿大分家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瞧着大儿媳妇这副嘴脸,要是今后二儿子再婚,就冲他有这么个大嫂,都能把人给吓跑了。她可不想自己儿子孤孤单单的一辈子。分家两个字一出口,家里的大人都抬起头看着陈老太。一贯喜欢偷懒的黄春花,当然不想分家。她生的孩子多,那都要钱养活的。之前二叔没离婚,夫妻两个挣工分,又没孩子养,自然便宜了他们。嫁给陈学涯之后,陈老太也不是厉害的婆婆,自从生了儿子之后,她就没怎么下地过,这要是分家了。家里的重担一下子多了。“不分家,妈,好端端的说什么分家啊?”
说完,朝陈学涯使眼色。可惜陈学涯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看向陈老太。陈老太早就看穿了黄春花的嘴脸,不就是担心分家之后再也卖懒不了吗?“你不是一直觉得学兵拖累了你们吗?担心学兵二婚要出彩礼吗?这不正好合了你的心意。”
“妈,别说了,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陈学涯连忙说道。父亲去世的早,陈老太是个要强的,咬着牙把他们三兄妹养大。他是陈家的长子,现在都结婚生了娃了,理应多照顾弟妹。“不管你们有没有想过,这家还是要分的。”
陈老太早就想好了,要是陈学兵真娶不到老婆,她也要分,到时候她娘两个过。安又又看着突然扯到分家的陈老太,有些懵:“外婆,我们不是给二舅说媳妇的吗?”
“对,瞧我被气的,兰英快说是哪家的姑娘。”
还哪家的姑娘,就二叔这个情况,姑娘家哪个愿意跟?黄春花反正觉得自己这个小叔子想要再结婚有些难。皱着眉头,偷偷的看向已经坐下的陈学涯。不行,她得想个办法说服不分家才好。“窝知道,窝知道,是我哥的老师。”
安又又举着小爪子,急忙说道。是个老师啊?本来还高兴的陈老太脸上的笑容逐渐消,那能看上她儿子吗?“没错,对方是文书他们的老师,之前是下乡的知青,嫁了人,丈夫在一次修水坝的时候被大水冲走了,现在带着一个四岁的女儿。”
陈兰英简单的将乐盈的情况说了一下。陈老太皱着眉头,还是觉得乐盈会看不上自己儿子。但心里也有些心动:“那她是什么想法。”
“妈,我只是先来跟你说说,乐老师那边还不知道,我就是想问问你跟二哥的想法,若是觉得可以,过段时间山林除草让二哥来一趟,先接触接触。”
两个大队隔着虽然有点远,但来回也快。今天是她光顾着高兴,出门太急了。陈老太看向一直坐在门口沉默不语的陈学兵,想了一下:“这……人家是个知青,还是个知识分子能看的上你二哥吗?”
“为什么看不上舅舅?”
安又又单纯的问。在她心里二舅是最好的舅舅了,每次来都带好吃的给她,还带她下河摸鱼,爸妈不让的事,二舅都带她做了个便。加上她天生有一种预知感,总觉得二舅跟乐盈老师气场相合,就像两块正负两极的磁铁一样。“乐盈老师可好了,说话温温柔柔的,就连娜娜姐也好。”
娜娜是乐盈的女儿,今年四岁,上次来家里的时候也带来了。那个知青女老师真那么好?那她儿子岂不是更不配?陈老太偷偷的看向陈学兵:“容我想想。”
“妈,看你这样子,又不是马上成了。”
说不定乐盈不一定看上你儿子呢。心里这么想着,话又是另外的说法。“这事我都没跟人家乐老师打招呼呢。”
早知道她就不那么着急来娘家了。陈老太想了想也是,说不定人家看不上呢。安又又看到陈学兵坐在门口,叭叭嗒嗒的跑到他跟前。蹲在他面前,仰着脑袋看她。陈学兵被她的小眼神盯的浑身不自在。“二舅,你一定要来我家帮忙除草哦!”
他一脸苦笑,没想到他的婚姻大事,连三岁的娃娃都惊动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子,闷闷的点头:“嗯!”
二舅答应了!安又又咧开嘴,甜甜的咧嘴笑了。伸手小手指:“那拉勾!拉勾上吊一百年,骗人的就是猪八戒!”
甜糯的嗓音在陈家响起,屋里的陈老太看在眼里,看来还是要又又出动才行。第二天一早,安又又跟陈兰英回了安家。龙舟雨季节过后,大队就忙了起来,到了掰玉米的季节。安家除了安又又三个小的不用下地挣工分,稍微大一点的老三,就连招娣也被拉着去掰玉米了。安老太在家带着一岁多的来娣,安又又拉着安文海,撒开脚丫子就往棚子跑。“小哥哥,香香的小哥哥我来找你了。”
“妹妹,妹妹别跑太快,我跟不上了!”
安文海迈着小短腿追在后面。刚走到门口的雷厉风,隔着老远就听到了安又又甜甜的喊声,又折身往棚子里躲。咦?雷哥哥为什么躲着我?安又又跑到棚子门口,看着关紧的门,垫了垫脚尖,抬着小脑袋往屋里看。“小哥哥我又来了,我是又又,上次我在山上挖了人……”啪嗒,没等她说完,棚子门就打开了。雷厉风神色有些慌张,开了门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