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爱国张着嘴,竟然无法反驳自己闺女的话。他这个妹妹做的确实不是人事。安又又也倔起来了,看了一眼安老太,老大不高兴的说:“都是奶的孩子,奶太偏心了,小姑自己非要往火坑跳,你都拦不住,凭什么为难我爸妈?”
想了想又说:“说不定小姑,宁愿跟你们断绝来往也要嫁出去呢?你们再拦着就坏她好姻缘的恶人了。”
安爱国十分震惊,怎么想不到这些话,是从才三岁半的闺女嘴里说出来的。陈兰英因为怕因此影响夫妻感情,虽然对安爱花和偏心眼的安老太有怨言也没敢说的那么直白。可安又又那张鼓着的包子脸,还有眼神中淡漠和疏离,一点也不符合她这个天真的年龄。心里难受,又觉得感动。他闺女你那么小都懂得他的难处,她会不知道?安爱国看向面色通红的安老太,安老太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恼怒,眼神闪躲。“又又谁教你说这些的?是你妈教你的吗?”
安老太才不信三岁半的安又又会说这些话,一定是陈兰英教的。“安爱国你可别听又又胡说,你和爱花都是我的孩子,我一样疼。”
真的一样疼吗?安爱国苦笑,要真是这样,她也不用特地强调了吧?叹了口气,郁结的心也一下子豁然开朗。安老太偏心安爱花无可厚非,谁让爱花是她亲生的呢。看到安爱国不说话,闷头带着安又又离开,安老太急了:“爱国你可不能不管你妹妹啊。”
安爱国低头跟安又又四目相对,瞧着自己闺女撅起的小嘴,有些无奈。“妈,不是我不管,是爱花实在是……,等她回来你好好劝劝她吧。”
这是……这是什么意思?安老太想要挣扎起身,却被身前的小桌子挡住了。当晚,安老太让招娣喊了安爱花去了屋里。借着油灯,安老太盯着安爱花的脸看了许久。安爱花被她盯得有些不自然:“妈你看着我做什么?有什么事你就说呗,除了让我跟祥子分开的事。”
看着自己糟心的女儿,安老太闹心的很。她都什么都还没说,她倒是聪明了一回,把路都堵得死死的。“爱花你老实跟我说,你跟他是不是那个啥了?”
安爱花扭捏了几下,红着脸没说话,这神情举止已经说明了一切。气得安老太差点没吐血,她怎么养了这么个女儿。现在还是八十年代初,虽然嘴上骚话不断,但还是很保守的。“你是不是非那个男人不嫁,就算要以后你大哥不管你了,你也愿意?不后悔?”
“祥子说了,他只爱我一个,才不会后悔呢。”
“呸,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在床上说的话你也信?我咋生了你这么个人。”
安老太一手抓着拐杖,极力忍着。“他才不会骗我,我信他。”
安爱花一句话也听不见。反正祥子就是好的,她一定要嫁去县里,让瞧不起她的人都看看,她安爱花就是享福的命。“你哥跟你说了那个男人的事,你还要往火坑跳,你是不是傻?非要跟你哥哥嫂子闹僵,以后你万一有什么不顺心,找谁帮你出气?”
“妈,你怎么跟陈兰英一样不盼着我好点呢?我嫁去城里,祥子还是厂长,你们不也倍有面子吗?”
她相信祥子不是那样的人。母女两个,绕来绕去,又绕回来了。安老太看着一脑子热的安爱花,实在是不想继续跟她说下去了。挥了挥手:“滚,滚,滚,别让我再看到你这个糟心的玩意,以后要是过不好,别怨我。”
安爱花刷的一下站起身:“才不会。”
“呵,不会,那你让他来咱家提亲,难道真的要你大着肚子,让全村人都知道你不检点吗?”
安老太冷笑着,她咋那么蠢:“要真等你大了肚子,去了他家,别人怎么瞧你?怎滴?你们两个觉都睡了,还不敢来提亲不成?他要是敢不来,就告他耍流氓。”
安爱花看着安老太,满脸不高兴的走出屋,转身走进自己屋里,躺在床上辗转难测,想了许久都没办法睡,脑子里全都是安老太说,自己大了肚子,脸上无光的事。安又又和安文武趴在墙边,看到安爱花进了自己屋,招娣脸上不好。“没有啥好看的,反正小姑嫁出去之后,对咱家不也是有好处吗?”
“要是小姑以后过的不好回家闹呢?”
抬眸看着他,安又又不喜欢小姑,已经表达在脸上了。“她还有脸闹?自己要上杆子跳火坑,这也不能怨咱爸妈。”
文武不觉,反正自打有记忆以来,他对小姑就不亲近。更别提有多喜欢这个小姑了。“走吧,我昨天跟雷历风约好,跟他一起去放牛,顺便去摸石螺的。”
文武背着小篓子,拉着安又又出门。蹲在门口玩蚂蚁的文海看到他拉着安又又出门,也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才一会就到了棚子外面,居然看到一辆小汽车。汽车周围围满了村里看热闹的孩子,甚至远远的还有大人。甚至还有人趴在棚子外面,往里看。文武和安又又她们也是第一次在村里看到汽车,安又又撒开了脚丫子跑,不比村里的那些人,她一点儿也不客气,推开棚子的门就跑进去。跑进屋里,啪嗒一声,重重推开门,看到屋里多了两个陌生的面孔。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脚上踩着高跟鞋,手上拎着一个精致的小包。四十多岁的脸上,没有半点岁月的痕迹,脸上还打了薄薄的粉。另外一个是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着中山装,戴着金丝眼镜。安又又突然的出现,让屋里正在说话的女人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从头到脚瞧了一眼安又又后,忍不住嫌弃的用帕子擦了擦鼻尖。“小风,以前是妈妈不对,可是……妈也没办法啊,要怪……就怪你爸他……”“跟妈回去好不好?让妈妈好好补偿你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