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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7章 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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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眼看到时,便就觉得其应该是五六十岁,而这片刻的交谈间,潜意识里,亦是一直觉得这人就是五六十岁。所以,当听那人说自己老时,回玉近乎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现在,气氛莫名有那么几分尴尬。特别是回玉,就感觉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般,竟然还有那么点儿手足无措了。回玉本来是想道歉的。不过,不等其开口,便听那人又道“我们卖劳力的人,命苦,老得快,不像是你们,四十岁的,像三十岁,七八十岁的,像四五十岁!”

“其实,其实也没有。”

回玉道“我看您的样子,谈吐,应该是读过书的吧!”

“读过一段时间!”

那人道。“后来,是怎么了?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吗?”

回玉又道。“也没有,我其实,家里一直都很穷!”

那人道“只是,小的时候,我们那个地主心善,而且,我呢,又跟他的小儿子年纪差不多大,所以,就把我塞到了他们的私塾里,哦,以前是私塾,您们应该知道吧,其实,现在也还有一些富贵人家保留着,就跟家教老师差不多!”

“知道,知道!”

回玉点了点头“还见过几个!”

那人点了点头“那时候,我们老爷是想着,一来,给自己的孩子找个伴儿!毕竟,两个人一起,小少爷也能听话些,上进些,二来呢,他是觉得,我是男孩子嘛,多读点儿书不是什么坏事儿,以后,也不一定就非要出劳力!可惜啊,我才十多岁,老爷家就出了变故。后来,我倒也的确是有那么好几番折腾,但是,兜兜转转还是跑到这儿卖劳力了!”

“哦!”

听到这话,回玉亦是点了点头“这么说,您以前应该的确是干过别的营生吧,例如,做点儿买卖什么的?”

“做过,做过啊!”

那人道“那时候年轻,就觉得,自己怎么说,也读了点儿书,脑子也聪明,只要自己拼命、努力、肯干,就一定能出人头地,闯出一片天,最起码不用出劳力吧!可惜啊!”

说着,是摆了摆头,无论是脸上,眼神,还是说语气,满满的都是无奈“有时候,可能真的是命吧!其实也没什么大起大落,对,没资格称上大起大落,就是稍稍有点儿起色的时候,就直接落了,根本起不来!”

听到这话,回玉却是有些意外“这……是怎么回事儿?”

“哎!”

那人摆了摆头“怎么跟你们说呢,做生意,做买卖,得要本钱是吧,我哪来的本钱啊!就倒腾点儿小物件,而且,说实在的,我读的那点儿书又有什么用,一点儿用没有,身上呢,也没什么实打实的本事,赚点儿钱,一吃一喝,就没了,有时候,还不够吃喝,稍稍攒下一点儿吧,出点儿事情也没了!”

转头看了看回玉和秦穆阳,脸上带着一抹苦笑“其实,每次都还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头疼脑热啊,或者说,给家里置办点儿东西啊!你说这过日子吧,再省再省,它也得花啊。其实,花销也不大,只可惜,攒得太难,攒得也太少了!就这么,几年时间,是从十几岁,一直到二十几岁,就攒了那么几千块钱!结果,眼看着到了结婚的年岁了!”

那人说着又是一声叹息。而回玉呢,看着那人“娶媳妇,花完了?”

“是呀!”

那人点了点头“媒人,礼金,再酒席,最后,不光一个子儿不剩,还欠了点儿钱。其实,我本来不想娶媳妇的,可是,实在老大不小了,再不娶,以后就找不到了!”

“老大不小,多大岁数啊?”

回玉问道。“二十二了!”

那人道。“二十二?”

回玉再次讶异道“这,这么年轻吗?这算什么老大不小啊!”

“那是对你们来说!”

那人却是淡定至极“你们不怕,即便是三十多岁,甚至四五十,五六十都能娶得到老婆,可是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们过了二十二三,娶媳妇,就难了,过了二十五,那就是个坎儿,要是,二十六七,二十八,找不到,那真是找不到了,除非找寡妇什么的,不然没人跟你!”

“不会吧!”

“是的!”

那人点了点头“这就是世事啊!说实话,我认识的,一辈子,打光棍的多了去了!”

“这……”回玉没有说话。而这般,一旁沉默多时的秦穆阳终于是又开了口,道“那之后呢!”

“之后?”

那人一愣“还是一样啊!过着紧巴紧的日子,以前我一个人,饿一顿饱一顿没事儿,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个媳妇儿,有了孩子,一大家子人,都指着我一人吃饭呢。压力就大了!我那些生意,本来就没起色,我早就打算放弃了,这般,更是坚持不下去了!都让婆娘去做了!而我呢,只能去卖起了劳力,折腾了那么久,最后还是卖起了劳力!”

看着回玉和秦穆阳,脸上,依旧是带着笑意,不过,依旧是极为酸楚和苦涩的笑意。片刻,又听那人道“说实话,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早就卖个劳力,或者,安安稳稳地跟人当个学徒,学门手艺!这样,那些年,还能攒点儿钱,可惜啊,早早没有认识到,自己就是个泥腿子的命,折腾了半辈子!到头来,还是逃不过,成个泥腿子!说实话,这么兜兜转转了一大圈子,我现在,还是觉得,卖个劳力,是最为安稳,最为赚钱的行当,只可惜啊,这上了年纪了。就是身体,没以前好了!不过,还好,几个崽子都快拉扯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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