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那个小家伙正在跟狗抢饭吃，小脸冻得通红，大概是太多天没吃饭，连狗都抢不过，还差点被狗咬。”

“周延，他父母被山贼杀了，自己也被山贼拐到山上，如果我不是恰好经过，他应该会跟那些山贼一样落草为寇，干些抢劫的营生。”

“段苍跟赵英的身世也没好到那里去，他们被卖到地主家，天天刚刚七八岁的孩子却要干大人的活儿，一天只有一顿饭，每天只能睡在柴房里，遇到主人不顺心的时候，还会毒打他们出气。”

“这些孩子里面最努力的就是孙蛟了，他的天赋并不好，就连我都以为他这辈子都成为不了宗师境的强者，但他就好像他的名字一样，总有一天能够破蛟成龙。”

“可是....可是.。”

孟道成的声音逐渐哽咽起来，缓缓道：“可是他们本应该活下来的，但现在都死了！”

我默默站在原地，眼神阴沉，霍道明第一次说出这番话，可是那些少年却已经听不到了。那些宗师境的人警惕的看向我，生怕我也来一个以命换命，都不敢过来。而霍道明则是嘟囔道：“都是好孩子....好孩子！”

随后，他的眼神逐渐冷漠，杀意止不住的从他的眼中释放出来，那些宗师境没来由的身上一寒，纷纷被这眼神逼退了几步。就连丹鼎门宗主他们几个都是手上的动作一僵，因为此时孟道成虽然身负重伤，但是气势比之前强横了不止一倍。“孟师兄？”

霍道明忽然开口道：“师兄，还记得当年我跟你的约定么？”

孟道成眼神阴沉，他挥手将那一川道人逼退，接着身形一晃出现在霍道明的身边。但是霍道明没管这些，眼神还是放在周遭围攻守夜门的人身上。“师兄，我记得当年我说过，如果有一天，你我谁先踏入掌门之境，谁便要将守夜门的香火传承下去，如今虽然你我都踏入掌门之境，可是你的道行比我高，天赋也比我好，所以，是时候履行当年的诺言之时了！”

“别废话！咱们走！”

孟道成一喝，身手去拉霍道明的手。然而霍道明没有丝毫动作，缓缓道：“走？这些孩子都敢为宗门而死，我一个快要入土的老人又有什么害怕的呢？”

“更何况，其实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说着，霍道明的眼神放在我身上，缓缓道：“叶安，别忘了我第一次对你说的话！”

“我记得！”

我缓缓点头道。当年霍道明第一次帮我的时候，便对我说过，如果将来守夜门有难，让我能帮一把就帮一把，能帮一次就帮一次。后来守夜门重开山门，如日中天，我以为当年的承诺再也无法兑现，没想到今日会发生这种状况。“呵呵，那就好！”

霍道明长处一口气，忽然笑了一下。“师兄，走吧！”

他一叹，丹鼎门宗主却以为他要逃走，连忙围了过来。只是霍道明这番话说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孟道成。“好，保重！”

孟道成跟霍道明早有默契一般，在霍道明开口之时，瞬间对着我冲了过来。我虽然在外历练数年，可是此时大脑之中却什么都反应不过来。下一秒，孟道成拉住我的手全力施展缩地成寸。他的道行和对缩地成寸的运用都不是我能够比拟和窥视的，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子已经远在孟姜山的脚下了。而此时，孟姜山的山顶忽然爆发一声巨响，接着阴气瞬间扩散，大片的碎石和断裂树枝飞滚而下，如同雪崩一般。孟道成忽然嘴角咧出一道鲜血，脸色难看的看向山顶。那爆炸之声是他召唤出来的鬼王自爆发出的声响，伴随这一下，整个孟姜山上面的阴气就好像发了疯一样乱窜。然而这风暴还没停息，我却猛地转头，眼睛死死盯着山顶。那里传来一阵令我心悸的波动，纵使相距甚远也能感觉到清清楚楚。下一秒冲天的道火出现，将天空中因为鬼王现身聚拢的乌云烧散，映照一片血红。借着这片光芒，我似是看到几道身影在守夜门的山顶，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下一秒，那始终环绕在孟姜山山顶的云雾被狂风吹散，露出山顶的模样。此时孟姜山的山顶消失了，就好像伴随那云雾化为飞灰一样，让整个孟姜山看上去少了一节儿。“霍道明宗主？”

我忍不住的喃喃一声，此时总算是叫了一声宗主，只可惜霍道明听不到了。这个帮了我许多，几乎是我第二个师傅的老人，选择与守夜门一起埋葬在孟姜山，不然以他的本事，是能够和孟道成一起冲出来的。孟道成眼睛死死盯着山顶，忽然眼神一变，接着身形连连晃动，没一会儿带着一个人下来。“王婵？”

我再次惊呼一声，连忙迎了上去。之前王婵交战之后没多久便没了声息，我以为他被那些宗师境的围攻，不幸身亡了呢，没想到他还有微弱的气息留存。“看来是宗主临死前将他送了下来。”

孟道成缓缓开口，他没有称呼霍道明是师弟，也没有直接叫名字，而是以宗主相称。大概此时孟道成是由衷的信服，他这个天赋没他好的师弟，成了守夜门的宗主，虽然他本身对宗主这个位置并没有兴趣。“咳咳！”

王婵剧烈的咳嗽几声，接着睁开眼睛，连忙道：“宗....宗主呢？”

我沉默了一下，望着消失了的山顶，没有开口，但是王婵却已经知道我的意思。孟道成将手放在我们两个身上，缓缓道：“先走吧，今日之仇，来日再报！”

说着，他施展缩地成寸，再次将我们带离孟姜山，至此，这孟姜山上，一个守夜门的人...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