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使丫头未经调.教,又没见过世面,可不就是这般。”
惠娘淡淡道。“可不是。”
孙婆子堆起一脸笑,忙不迭替云姝回着玄月的话,“她与小姐一样,都是腊月生人,满十三了,满了。”
“你这老货想是作死,一个奴婢怎就与小姐一样了?”
惠娘叱道。“是是,我昏了头,嗳哟这张贱嘴,该抽!”
孙婆子毫不客气地扬手抽了自己一耳光。玄月“扑哧”笑了,“原来咱俩都是腊月的,你是几日生的?方才嬷嬷说你是孤女,你爹娘呢?”
云姝语气恭谨:“奴婢爹娘都已病故,奴婢是腊月九日出生。”
玄月摇着她的手说:“那我比你大两日,我七日的。你可愿跟我去?”
她抬头又问惠娘,“惠嬷嬷,我想让她去咱们院里,你说好不好?”
惠娘目光落到云姝身上,还未开言孙婆子就忙忙拖过云姝,她搂着云姝赔着笑说:“这丫头怪可怜见的,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娘。自打她进了膳房到了我手下,我是一直拿她当亲闺女疼的。今蒙小姐高看她一眼,就怕她笨手笨脚恐侍候不周,反惹小姐生气。”
玄月昂首看惠娘,“惠嬷嬷。”
惠娘自袖中摸出一锭碎银,甩到孙婆子怀里,“你这老货,拿去买酒吃罢,看喝不死你。”
孙婆子喜得眉开眼笑,揣了银子便将云姝往前推了一把,“小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也不知你几世修来的。从今往后好生侍候着,若敢偷奸耍滑仔细你的皮。”
“别理她,你救了我我定不会亏待你,只管放心跟我前去。”
玄月扯了云姝的手就往前走,云姝却突然面色大变,她抱臂蹲下,牙齿“咯咯”作响,浑身也抖如筛糠,一时全身酸疼难忍。经大夫确诊,云姝患了瘴疠之疾,此疾属无药可治之症。消息传到闵氏耳里,闵氏正为尹氏要进府心烦意躁,这下倒生出主意,她下令喜宴停办,府上有人患恶疾恐过给前来贺喜的宾客。又传话将云姝隔绝,一日三餐不可短了,能不能熬过恶疾挣回命全凭她个人造化,生死与府上无有干系。“真真是个没福气的。”
孙婆子捏着鼻子将云姝推进一间废弃的柴房,挂上铜锁,嘴里咒骂道:“你就在这等死罢,自个命苦须怨不得旁人。”
她转身命人烧沸水擦拭膳房一应用具器皿去了。将军府早先是藩王南宫浩的府邸,历经几代,被废弃的柴房早已破败不堪,加之背阳,在初夏季节反愈发显出阴冷,屋内还遍布呈灰白色雾状的蛛网。然奇怪的是,自云姝进到柴房,蜘蛛争相外逃,其中两只自两块木板间隙蹿出时一只被另一只挤得跌落在地。落地的蜘蛛似乎连气都顾不上喘一口就仓惶沿板而上,自缝隙爬出没了踪影。云姝见状心中似有所动,来不及细究,骨子里就袭上一股寒气,冷得她瑟瑟发抖。她盖过的被子和衣物被扔在一张草席上,她抱起被子,拣了处有阳光渗漏的角落抱臂坐下,仍冻得直哆嗦。须臾,云姝身体又慢慢开始发热,热到大汗淋漓,满脸潮红。一忽冷,一忽热,几番折腾下来,云姝已是筋疲力尽,她抱被蜷缩在角落里,意识渐有些模糊。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听到柴房外传来脚步声,随既玄月的声音响起:“把门打开,你自去前面好生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里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