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王和小皇帝刘辨在荒野之中疾行,又累又饿又痛,好不容易找到一只被人遗忘的、热乎的烧鸡,陈留王却自己抱在怀里美美的吃上一口,并漏出满足享受的表情。小皇帝刘辨也饿,闻着味道也馋,肚子里传来的咕咕叫声,让他感觉自己现下能吃下一头牛。他想伸手去揪一块鸡肉来吃,没想到刚刚对他不离不弃互相搀扶,即便是在被劫持的时候依然把他护在身后的弟弟陈留王却一把打开了他的手。他不理解难道这个鸡肉真的那么好吃?好吃到让浓浓的亲情血脉都枉顾一旁?陈留王好不容易咽下嘴巴里的粗糙鸡肉,他哪知道他的皇帝哥哥已经对他有了不一样的猜忌怀疑。陈留王解释道:“来历不明的鸡肉,先让臣弟帮陛下试试毒好了。待臣弟并无大碍时,再来侍候陛下进餐。”
小皇帝一听,到底是从下生长在皇家的孩子,这个每餐必有身边亲近之人湿毒的意识还是有的,于是也点头致意可行。陈留王感觉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但他担心可能是还没到药效发作的时候,决定再等等。也担心自己刚刚吃下去的分量不够,于是自己又咬了一口鸡肉,这让一边的皇帝哥哥大急,说好的给我试毒,你怎么还假公济私上了?小皇帝要上手抢,他实在受不了了,心中想着宁可被毒死也不想被饿死,陈留王却让陛下再等等,万一真的是刚刚吃的分量不够导致的,那皇帝吃了毒食物岂不是正中了敌人的下怀?他们俩却不曾想,就他们两个十来岁的孩子,要对他们两个不利,又何必用到下毒这种手段?最终,小皇帝是真急眼了,不管不顾的一把夺过刘协手中的烧鸡,张嘴就要吃下一口,却听有个男人的声音道:“哪里来的偷鸡贼?竟然敢偷我的鸡?”
小皇帝手里还没捂热乎的鸡一下掉在了地上,随之掉落的还有他的口水,他发誓这辈子没这么想吃过一只鸡。小陈留王刘协几乎是本能的护在了小皇帝的前面,这时他们才看见来人是个高大的男人。他的头发像是一团杂草,放在这山野之上恐怕真的分不清哪里是人哪里是草;他的五官一般,以他们的年纪还没办法分清什么是帅气什么是阳刚之美;这男人最突出的特点就是他有一双超级大的耳朵和胳膊。他的耳朵很大,大到似乎要垂在肩膀上;他的手臂很长,自然下垂时,居然能够垂过两膝盖以下。两个自小成长在皇宫里面的皇家贵胄,哪里见过这么“奇怪长相的生物,愣愣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男人一把夺过小陈留王刘协手里的烧鸡,狠狠地咬了一口,呼哧呼哧的吃了起来。这把旁边的小皇帝刘辨给馋坏了,肚子里本来就空空的,饿的咕咕叫,刚刚陈留王那一通试毒品尝就已经够馋人了,现在眼前的这个男人的那动作表现分明是个吃播一样,给人带来无限的食欲,总之馋死了。嘿,那味儿,真香!那人看着俩小孩儿眼巴巴的看着他吃,肚子咕咕的齐齐叫了出来,男人还是不太落忍,把手中剩余小半只的烧鸡给了俩小孩儿。眼看着俩小孩狼吞虎咽的样子,那男人才慢吞吞的从火堆旁的灰烬里扒拉出来一个土疙瘩。俩小孩正狼吞虎咽的“战斗”着,烧鸡的骨头都恨不得唆啦个干净。俩小家伙啥时候这么吃过东西啊,平时都不知道鸡肉是有骨头的说,可见此时也真是饿得很了。小陈留王刘协知道让着又是哥哥又是皇帝的刘辨,把肉多的地方都给哥哥留着,自己光吃些零头碎脑的东西,可属实没多少可吃,骨头也没多少可吃。眼光流转之间,看见那男人又从灰烬里扒拉出来个土疙瘩,拿一根棍子敲了敲,里面就漏出来一个香喷喷的烧鸡。不愧是一家人,两个小家伙的目光出奇的一致,手里的鸡骨架也不香了,眼睁睁的盯着那男人手中的烧鸡,处于天生贵胄的骄傲,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两个小贵族,等着那男人自觉的双手把烧鸡送上来,并尊敬且谦卑的请二位王室皇公慢慢享用。结果,男人自顾自的拽了烧鸡上最肥美的一根鸡腿拽下来,开始大口朵颐起来,丝毫没看俩倒霉孩子。倒霉孩子——是我对这两个小孩的称呼,大晚上的荒山野岭的闲晃荡,多半是要饭的小叫花。我从跟两个兄弟分别后,到京城这一路走来,见过不少流离失所的人家,他们衣衫褴褛,身体瘦弱,大多伴有些这样那样的疾病。甚至好多人都缺胳膊少腿儿的,更有些只有女人和孩子。本来我身上带着上百两银子来着,那都是我以前搞罐头厂时挣得钱——的零头,整数我都已经交给了二羽。他比三儿稳重,我让他拿着要比放在我身上稳妥得多。这一路上,我真见不得人受苦,我总不能手里带着几百两银子的时候,看着人家妇女儿童眼巴巴的看着我吃肉包子吧?所以这一路上不断地给人买吃的买喝的给钱,在我走路走了一半的时候,身上就没钱了,口袋空了,于是我就把马卖了,继续着雷锋活动,直到身上的两把宝刀、名贵的衣服、鞋子、腰带、发簪等等,都换成了吃的喝的后,我成了跟他们一样一贫如洗的乞丐,然后我就开始跟着他们一起乞讨,嗯,没抢过他们。后来我就开始在山上走,打猎,烧烤,钓鱼,野炊,抓猪,BBQ……虽然有点累,但是这种回归自然的荒野生活还是蛮有乐趣的,直到现在的这个位置,距离京城大概几十里地的山头,好像叫什么流氓山吧。这山头的名字真晦气,上了这山头,肯定是被啥不干净的东西给我沾上了,这不刚刚烤好的烧鸡才吃了一只鸡腿,就突然鬼使神差的去了趟北边一趟。果然,北边不远处有个池子,不大的水池子,从山顶流下来清澈的水流,这种炎炎的夏日夜晚里,跳进里面洗个澡简直是再美不过的东西了。现在,我却发现了比洗澡更美的东西——水池里面有一个水灵灵的少女,长发飘飘,光洁如玉,玉体生辉……专注的我完全没注意我身后数百米外的距离,正有一队人马路过,为首的是个面白无须的人,骑着一匹马,身后绑着俩小孩……额,我最终还是被人家小姑娘发现了,那姑娘捂着胸口遁入水中,不见其余的动作——也是我比较期待的动作,她嘴里却发出响彻这个黑夜的动静:无耻之徒,拿命来。我当时心虚的很,毕竟是做的亏心事,被人抓包了,尽管人家只是个小姑娘,还是个手无寸铁的,她也不可能有什么“大动作”,可我还是被吓跑了。虽只是惊鸿一瞥,我能记住她的大部分特征:大小——我猜测的年龄;形状,我说的是她的腰肢;颜色——这个我看的真切,黑色的,乌黑乌黑的秀发,柔顺且——柔顺。我背朝着我生火的地方跑了,之后绕了老大一个圈子才回来,然后就看见俩小屁孩儿再吃我刚刚没吃完的烧鸡。对于两个不请自来小叫花,以这些时日的观感来说,他们都是可怜的刁民。我一把抢过来原本就属于我的烧鸡,不过看着俩小孩儿挺可怜的,我还是把剩下的这个鸡架骨给他们俩了。有点亮了,不好吃了,不如这个刚刚扒出来的新鲜出炉的好吃,这是我的观感。这一只,我可没打算跟他们分享,一来这本来就是属于我的晚餐,我连日来也没怎么好好吃东西,就只今晚这些是我特意犒劳自己的,毕竟要到达目的地了嘛;还有一点就是如果这两个小孩经过很长时间的饥饿,肚子里面没有什么油水,冷不丁的吃下太多的热量,容易对他们的肠胃造成极大的负担,甚至是损伤。俩熊孩子又开始卖萌卖惨了,眼巴巴的看着我,不过好像眼神里表达的意思是:你最好赶紧把好吃的给我等呈上来,这是你的荣幸。别问我为什么会知道这意思,因为这个眼神我曾经在某个勋贵子弟的眼中经常看到,而那个人也正是我此次来京城的目的之一。哎,好啦,我实在是抵不过他俩的眼神,太可怜了。只好撕下两个鸡翅膀,丢给他俩,顺嘴问了句:你俩大晚上的不回家,跑这来干嘛?稍稍有点胖的那个小家伙跟我说了句震碎我想象力的话:这(小胖子指了旁边的倒霉孩子)是当今圣上,遭奸人所害,流落此地;我是皇弟陈留王刘协。咳咳……我一口鸡肉没呛死自己,咳嗦了老半天,总算把气管里的碎末咳尽。what are you 说 啥 咧?当今的圣上?皇帝陈留王?我这个平时总把汉室宗亲,宗室血脉挂在嘴边的家伙,终于见到本家了?我看着他们一幅“吓坏你了吧,哈哈”的样子,也怪笑了一声,告诉他们:我是刘备,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阁下玄孙,刘雄之孙,刘弘之子也,按辈分,你们得管我叫一声——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