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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作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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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静怡陪邱姨逛天街服装城。邱姨不去品牌店,不去外贸区,来到内销批发区。东海人务实,不看重面子,对不太熟悉的人过于客气,对熟悉的人会很随意。对朋友说的少,做的多,关键时候基本不会掉链子。藏富,自己赚多少钱不会说,不注重外在的虚荣,更多的注重生活的品质,衣食追求自在舒适,关起门来过舒心小日子。当家主妇甭管家里多有钱,都勤俭持家,逛商店喜欢讨价还价,平常时攒一把传单,买必需品就一定要到节日打折,新店开张,或者换季减价的时候去买,像年纪大的老太太,经常去超市,或者菜市场买,而且还挑性价比比较高的东西,不买贵的,只买合适的。男子做生意,打交道以谈正事为主,如果遇到吃饭时间,也会出于礼貌请客吃饭,但一般都是吃当地的特色菜,吃饭场所也不讲究。要么是特色小店、要么是农庄之类的饭馆,不过于追求环境、排场,以吃饱、吃好为主,从不铺张浪费,每次饭后的剩菜都会打包回去,这不是小气,而是一种“惜物”美德。过年也给压岁钱,一般都是给5块、10块,是真正意义的图吉利、保平安。“请”喝喜酒,同样也是真正意义上的喝喜酒,凑个热闹,图个喜庆,喝了喜酒,送祝福,很多都是不兴收红包的,人到心意到,不须用钱表“意思”。长辈祝寿,儿孙结婚,红包里面,只限于包一至九块钱,就是礼轻情义重。王静怡感觉到有人在跟踪,跟了一路。女人的直觉,像章鱼的八条爪子,每条爪子都抓紧一种感觉,然后探照灯,再加雷达扫描,没有含着敌视的目光能逃脱。一直盯着王静怡看,脑门刻着琢磨不透,眼里透着疑惑不解,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是敌,是友,一眼感知,至少来意不纯,居心不良。她想不明白,我招谁惹谁了,为什么总有人追着羞辱我?越是要脸的人,越是要打你的脸!我坑谁害谁了,凭什么帮过的人也会欺负我?还要见缝下蛆,专挑身边的人殃及!释怀不了,就让它腐烂在心里吧。她十分愧疚,难道是受到我的株连吗?师友反目,众叛亲离,成孤魂野鬼,坐以待毙!差不多半年的光景,她开始睡得不踏实,每晚做不同的恶梦,不是自己,就是身边人,鲜血淋漓,悲惨丧命,且像连续剧一样,换着花样的死法。一到半夜四点,就心慌,惊醒过来,衣衫湿透,骨碌碌睁着眼,眼珠转几百圈,就是睡不着。恍惚之间,甚至能瞧见自己的灵魂,穿一袭碧绿的长裙,凤冠霞帔,在房间走来走去,唉声叹气。分不清是灵魂出窍,还是幽灵现影,她越发不敢安眠了,莫明其妙这儿不舒服,突如其来那儿酸胀,提醒人疲惫,心病就显示了,担忧身体糟糕了,灵魂一离开,就不再回来了。肉身消亡了,人死如灯灭,这个世界和你还有屁关系啊!跟踪者身材稍微有一些娇小,一米六左右的身高,上身是一件白色露脐t血衫,下身穿着一条白色的牛仔裤,双腿笔直,脚上蹬着一双普通不过的白底黑面球鞋。嚯哟!非常土,且土得掉渣渣。王静怡频频回头望,隔着十几米远,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扎着马尾辫,年纪估摸十七八岁,身形看上去很清纯,一双大眼睛闪闪烁烁,有一些躲闪和紧张,看了王静怡一眼,又赶紧挪开了目光。王静怡玩心顿起,决定捉弄她一下。立正,转身,稍息,起步走,急速朝她跑去,嘴里大喊:抓小偷啦!她先是愣住,有些慌乱的左右看,似乎小偷在她旁边。王静怡冲上前,伸手抓紧她胳膊,反扭到后背,大声嚷嚷:可惜呀,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干什么不好,非要做贼?干这肮脏的事!不知羞耻!她惊呼一声,脸蛋瞬间变得绯红,又一下子吓成惨白。紧扣她的手腕,王静怡感觉到她身体非常紧张,微微的发抖。王静怡从她裤兜掏出钱包,松开她胳膊,举起钱包在她脑门敲打一下: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说?说一说,以后还敢不澉偷鸡摸狗?她紧张的点了点头,看了王静怡一眼,又摇了摇头,连忙挪开了目光,然后笨手笨脚地向王静怡弯腰道歉:我也是被逼无奈哟,好姐姐,饶恕我这一回哈,今后再也不敢了耶!说完这些,就惶恐低垂着头,将下巴深深的埋进锁骨里,身体微微的有些起伏。王静怡不是傻子,听得出她话中的意思,这是在试图跟我解释什么?邱姨上前,对王静怡附耳道:她有身孕,你别玩过火。王静怡闻言一怔,打量她一会,眼里满是问号。她认真的点点头,抬头偷偷的看了邱姨一眼,随后又连忙低了下去,只不过眼神不再是憎恨和暴戾,反而多了一丝感激。邱姨脸上不禁浮现出深深的担忧之色:我被你搞糊涂了,到底为了什么?有这个必要吗?不值得!呵呵!我又被人给骗了,还一门心思地想要舍己帮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特别好玩吗?要让我们让路,你要有那个本事才行啊!王静怡眉头挑了一挑,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哦,明白,我明白了,你加油!你保重!一个劲儿的对她挤眉弄眼,一脸的讨好献媚,还对她抛出一个你懂我也懂的眼神。邱姨顿时被王静怡搞得有些哭笑不得。王静怡大跨步近前,侧身和她并肩而立,把手搭她肩头,勾紧,搂住,贴着她耳朵说悄悄话,轻轻的细语道:藏家少爷,花花公子,其实并没有你想象的美好,不要“想当然”,你说你图的啥?你是真心的,要接盘,那我有什么好介意的呢?邱姨看了她一眼,这丫头已经再次羞的满脸通红。她轻轻的“嗯”了一声,声音却像蚊子哼一样。王静怡把钱包拍她手上:妹子,姐开个玩笑,别往心里去啊!你的故事,真的很精彩,但恕我不奉陪。游戏到止结束,你可以走了,好自为之啊!她满脸的惊喜、愉悦、兴奋。邱姨都看在眼里。目送她渐行渐远的背影,邱姨问王静怡:这么慷慨,这么宽容,难道你不别扭,不心塞么?王静怡闭目冷神,来几个深呼吸,将满腔火气,硬生生咽下去。睁眼,佯装无所谓的态度,笑嘻嘻地问:她谁呀?尊姓大名?何方神圣?别告诉我,你不认识啊!邱姨说:烦啊!这种女人,脸皮厚的像钛合金,又不要脸,又不要命,你不必理她。忽然有一天,她找上门来哭诉,说她怀孕了,是小锋的。我们就打电话质问小锋,“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事还有谁知道?”

小锋说冯冰莹是发廓妹,他酒后一时没把持住,可事后付了钱啊,他还说给了她一万块打胎费,她答应这样了结此事啊。王静怡知道冯冰莹是发廓妹,还知道也是伍哥的马子。伍哥没了命,她这是另找金主?还是早有安排?但冯冰莹哭着跟我们说,小锋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真的爱小锋,舍不得流掉小锋的孩子。小锋可不承认,说冯冰莹是荔湾伍哥的马子,不仅怀疑他中了圈套,还怀疑胎儿不是他的。结论是她不是他能掌控的,缠上了,甩都甩不脱。因为她扬言要到他家里闹事,还要到他单位闹腾,要搞得他身败名裂,她想鱼死肉破,临死还要拉人垫背,所以他才给她一万块。王静怡知道冯冰莹在湖西路的“忘不了”发型屋上班,还知道发型屋的老板是断眉。这厮就是个没文化的大头兵,不讲人情道理,一言不合就动刀,也不讲什么武德,谁能让他接受肩负重任的博爱呢?哎!兹事体大,须得仔细筹划,不可逞血气之勇,两败俱伤。小狼没了活路,他背后的金主,直接插手了吗?还是另加代理人?此人,狡如狐,狠如狼,惊如鼠,与我缠斗了这么多年,从未有人能揪住他真身。他爸说:你真爱小锋,就不要为难他。他不要,你爱小孩,你就生呗,自己生自己养。借种生子的事,也不稀奇,不要找我们的麻烦。可冯冰莹死活要生下来,哭哭啼啼,说她可以不要名分,但孩子不能一出生,就被人唾骂等等。我劝说:要小孩身世清白,不被人唾骂,就不能去做不干净的事,早想什么了?赖上了哦。嘴上说不要名分,其实还是要嫁给小锋,不仅想小锋养小孩,还想小锋养小孩的妈。嫖客变成娃娃爸,暗娼成了娃娃妈,这叫什么事体?尊严扫地,辱没斯文,还有脸见人吗?小锋就搪塞,说他早结婚了,老婆是你。王静怡心想,切,我这个挡箭牌,真是万能的啊!家里的大小事情,从来不要他操心,衣服全部洗干净,叠好,饭菜送上桌子,摆好,他的想法和决定,从来都是全力支持,让他完全无后顾之忧地去拼事业。我甘当保姆,无私奉献,他却将包容当成不要脸的资本。当我是木头的吗?真认为我没心没肝,箭射靶心,感觉不到痛啊!冯冰莹红着眼眶说:我怀孕,不能做事,没有工作,还要租房,已经没钱吃饭了。他爸大怒,吼道:我们没同意,小锋不承认,你俩没领证,你一厢情愿,就当自食恶果,找我们没用啊!谈崩了。冯冰莹再说什么,他爸都是咆哮如雷。最后,叫保安把冯冰莹赶出去了。王静怡各种荒诞离奇,看够了,各种卑鄙无耻,也听够了。愚昧无知和傲慢自负,联手抱团,背后所代表的利益是什么,要什么,并试图改变游戏规则,这个世界便渐渐地变得不正常了。聪明人都心知肚明,这是一小撮人的死路,但他们偏又心存侥幸,认为所有人都眼瞎,都软弱,能够瞒上欺下。虽然振臂一呼的代价太大,并不代表我们也要跟着一起疯狂,即使不同流合污,不会一帆风顺,但避开了不幸的开始。看透不说,置身事外,沉默不语的人,慢慢被边缘化,历经大浪淘汰,渐渐成了大多数,他们守住了自己的底线,也守住了社会的底线,隐忍着,等待着,用忠诚本分赢得国家的信任与任用。小锋一路以来都很顺利,就是人太单纯。因为有钱,他从来不在乎为女子花钱,都不长情,不过,他都没当回事。有一个不是因为钱和他恋爱的女学生,但看不惯他太傻,太单纯,离开了他,因为那个姑娘觉得他这样下去,早晚会被人利用,既然跟他说了他不听,那她就不想让自己日后被连累,和他分手了。身边的狐朋狗友,总是怂恿他花钱,没摔过大跟头,对感情这种事,以为她爱的是他的人,向来是来者不拒。主动的女人,他上钩了,只是利用他一阵子,觉得差不多了,骗不下去了,就离开了他。可不是嘛,优秀的、靠谱的人,又怎么会在这个年纪还单身呢?冯冰莹想要下半生完全靠小锋养着,她不想辛勤工作,只想找个小锋这样的冤大头,吃喝享乐一辈子。小锋只是觉得手里有钱,就无所畏惧。大部分都是父母给的,或房子收的租金,不是他自己挣的,他并没有什么赚钱的能力,如果没有父母,他会活得很糟糕。但遇到一个不图钱的,还认为人家是没有更好的选择,才会跟他在一起。人不风流枉青春,他还是不以为然,觉得反正手里还有钱,先花着再说。对一切女子,都是无所谓的态度,投怀送抱,他从不排斥,被骗子盯上了,也是早就注定的事。仗着年轻貌美,冯冰莹目的很明显,趁着花样年华赚点青春钱,就是看中了小锋的钱。色字头上一把刀,石榴裙下把魂销。她当然不会明说自己的意图,而是装作很崇拜,很痴情,很依恋,很信赖,很爱小锋的样子,使出浑身解数迷惑他,要和他耍朋友,谈恋爱,甚至结婚,生娃。她拿小锋当一辈子的摇钱树,就玩命的花钱,完全不当回事,因为钱不是她自己挣的,不心疼,觉得反正只要没钱了,就问小锋要就行。从一开始就是个误会,小锋呢,玩玩可以,花钱可以,和她结婚,就不愿意了,也不想稀里糊涂地凑合。不管是出身背景、还是学识修养,以及社会地位,都没有可以聊得来的。几两银子,一匹缎子,以及别人羡慕的眼光,就能搞定的女子,未免虚荣又肤浅,也不值得珍惜。身为家长,我们也不会同意,因为真的不搭,不般配!藏家虽然不是世家贵族,至少也算市井名门,最起码的体面,还是要维持的。这个冯冰莹,轻浮、庸俗,还愚蠢,厚脸皮,那种污污的小心思,谁也会时刻戒备着,提防被她算计得连渣都不剩。长辈们听说这事,一个个都气得哇哇直叫,冢业再大也是他们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儿孙被拜金女搭上,可能把他们的家业全部给败掉,都坚决阻扰和强烈反对。一个天天吃素的人,一旦开过一次荤,你觉得他这辈子,只开荤这一次的,可能性有多大呢?在那种地方,有多少钱都不够填。这不是给她扣上道德的枷锁,而是道德和法令,必须无条件遵守,每一个人都不能违逆,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要一天为娼,这辈子就无法再成为正常女人,再拥有正常生活。邱姨说:都是女人嘛,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我很心疼,追出来,给了她五千块,叮嘱她,“丢人哪,不管是谁的,最好打掉。未婚生子,唾沫也能淹死你哪”。王静怡说:瞧这架势,她不识好歹,不听劝嘛。邱姨叹息:农村来的灰姑娘,遇到城市的白马王子,水晶鞋没穿上,却怀了身孕,只想着奉子成婚,从此过上公主的奢侈生活。王静怡仰天长叹:白日作梦啊!男人会收拾她,现实会教训她。邱姨说: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也按兵不动,静观事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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