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被监控拍到是七点三十,倒是能对得上。可是甘萍说她七点二十离开那栋楼,和贾行云擦肩而过,在她的描述中当时贾行云正上楼,难道甘萍在撒谎?看来审讯结束后,有必要再去见一次甘萍。林秋浦问:“你当时走的电梯,还是楼梯。”
律师询问了一下贾行云,两人切切私语,律师代为回答:“楼梯,因为楼层不高,加上电梯一直没下来。”
“你和周泰扬身份如此悬殊,是怎么认识的?”
“工作上的关系。”
“什么工作上的关系?一个是传媒公司的老总,一个是电镀工人。”
律师询问了一下贾行云,道:“这个和案件无关。”
“有没有关是我来决定的,你只需要坦白事实真相!”
“警官,请注意你的语气,不要恫吓我的委托人。”
林秋浦气得瞪眼,有个律师夹在中间传话,实在是难受,他一直觉得律师就是个合法撒谎的职业,他说:“换个问题,你为什么给周泰扬五百万?”
“委托人不承认有过此事。”
“是吗?”
林秋浦冷笑,拿出银行传真过来的文件,“银行已经证实,在死者家中发现的一张有五百万人民币的储蓄卡属于你的秘书,而你22号让该秘书卖掉你的几支股票,开了这个帐户,怎么解释?”
律师再次和贾行云低语,这次时间特别长,林秋浦耐心等待,看他们又抛出什么可笑的理由。律师终于问完了话,用平直的语气说:“那只是商业行为。”
“商业行为?我可不可以理解成是买卖,请问买的是什么,卖的又是什么?”
“一个创意!”
林秋浦冷笑,“创意?真聪明,连证据都不用拿出来,现找的词儿吧!”
律师提醒他注意言辞,林秋浦懒得理睬,质问道:“请问贾公子,什么创意值五百万?”
律师不紧不慢地道:“一句广告词,我的委托人曾征集广告词,周泰扬先生的创意打动了他。”
“具体是什么?”
“商业机密。”
真是拙劣到令人发笑的谎言,林秋浦现在更加肯定,那五百万和命案有关系。他冷静了一下,考虑还有什么突破口,又把卷宗翻了一遍,林秋浦决定剑走偏锋,向贾行云透露一部分案情。“2月24号晚九点,周泰扬被人发现死在家中,身上有多处被虐待的痕迹,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
不出所料,听到尸体,贾行云表现得有点惊讶,律师强调:“这种不确定的问题,恕我无法回答。”
“如果你再不承认,去周泰扬家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接下来会对你很不利。”
律师再次请示贾行云,林秋浦听见贾行云在说:“……不要联系我家人……没事的,你先走……”律师一直在争取,但贾行云执意如此,终于贾行云本人开口了,对林秋浦说:“林大队长,请问怎么个不利法?”
“重大作案嫌疑,我可以将你暂时拘留。”
“这是你的权利,我没有意见!”
贾行云举起双手,坦然一笑。“贾公子!”
律师大惊,然后对林秋浦说,“依照法律,你们只能拘留二十四小时。”
“这个不用你教!”
林秋浦拿起内线电话,叫人进来。贾行云被带走了,临走前他笑道:“住过不少地方,拘留所还是头一次,蛮新鲜的。”
“我保证看守所会更新鲜。”
律师大声说:“请不要威胁我的委托人!”
然后他对贾行云说:“贾公子,明天我来接你。”
“晚一点也不要紧。”
贾行云笑着点头。贾行云被带走后,林秋浦感到浑身无力,这样脸皮厚的嫌疑人他还是头一次见……不对,还有一个姓陈的,但不管怎么说,贾行云也够奇葩的,丝毫没有替自己脱罪的打算。想到陈实,他想,要不要找陈实帮忙?他摇头否定了这个一闪而逝的念头,这案子他自己能搞定,绝不求助陈实。现在已经是七点半了,林秋浦随便去食堂对付了一口,便来到甘萍所在的便利店,只是来得比较早,甘萍还没来上班。一直等到八点五十,才见甘萍走来,甘萍抬头问:“林警官,找我有事吗?”
林秋浦亮出笔记,“你那天对我说,七点二十离开周泰扬家时,撞上了一个可疑男人。”
“是啊,怎么了?”
“我们找到了这个‘可疑男人’,你俩的证词相互冲突,他的版本里,七点二十正是他离开的时间。”
甘萍一脸惊讶,低头回忆着,林秋浦亮出手机上贾行云的照片,问:“是他吗?”
甘萍摇头,“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只记得身高、衣服……另外我没有撒谎,七点二十后我送了一单,你可以到公司查证,那个客人就是在那前后收货的。”
“告诉我他的联系方式。”
林秋浦抄录下来,说:“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只要这些细节要搞清楚。”
“明白!明白。”
“而且,‘可疑男人’现在已经被拘留了……我不该对你透露这个。”
“希望你们早些抓住凶手吧!”
甘萍微笑道,“林警官,我给你拿瓶饮料吧。”
“不用不用!”
甘萍跑进便利店,拿出一瓶热饮,硬塞到林秋浦手中,在冷冽的夜风中揣着这温暖的小瓶子,林秋浦感觉连内心都温暖了起来。他随后给外卖公司打了电话,并走访了一下那名顾客,两者都证实,甘萍七点二十后不久确实送了一单。也就是说,在案发时间段,甘萍根本不在那小区,想到这里,林秋浦莫名地有种安心感。可是整个案子却一下子似乎进了死胡同,贾行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他应该在隐瞒什么,可从时间上看,他是完全没有作案嫌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