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服了软，认为自己炼化不了。“再炼化我就死了。”

他像是对自己说，又仿佛对天妖王说。他想停下来，放弃精灵，放过自己。“修行没有坦途，这还要本妖王教你吗？！”

沉寂已久的天妖王突然暴喝，语气充满怒意。他为了秦汉，不惜豁出性命，岂料这小子居然主动放弃，太让他失望了。“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受的苦。”

他的肉身每一处都有强烈的痛感，包括灵魂在内。偏偏他的自愈能力十分强大，伤势顷刻间便会恢复。最终，他不停地遭受疼痛，不停地恢复，来回挣扎。秦汉想过放弃，想个一了百了。可是天妖王硬生生的把他从死神手上抢回来了。“你又知道本妖王受的苦了？”

“荒唐！”

话音刚落，天妖王勃然大怒，恨不得活撕了秦汉。“本妖王生不逢时，与帝同世。当南帝发光发热的时候，你可知本妖王是如何过来的？”

“他杀到南疆无人敢称王，本妖王活在南帝的阴影下，明明可以突破，却又不敢。”

“你说，到底谁受的苦更大？！”

天妖王大声怒吼，他也是骄雄，却被人生生压制了一个时代，这里面的苦又和谁说呢？“我为万妖之王，当受人敬仰，岂能仰人鼻息，你怎会明白天外有天的痛苦。”

旋即，天妖王话锋一转，冷笑不已。“你这点痛楚算什么，咬咬牙就过去了，可本妖王注定要活在南帝的阴影下。”

说完，他的语气充满悲凉，如同一只受伤的狼，夜深人静后，独自舔舐伤口。“道理你都懂，本妖王也不废话，苦不苦都是自己选的路，咬牙坚持还是怯懦后退，你自己做决定吧。”

“不要把自己的苦说给别人听，在你看来很重要，在别人眼中不值一提！”

“把过程留给自己吧，可以和别人说的，只有结果。”

说完，天妖王摇了摇头，秦汉还是太年轻了，有些事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精灵太强了，我炼化不了它。”

这次，秦汉没有叫苦连天，而是吐露实情。他不止一次尝试，然而都失败了，导致肉身与灵魂受创严重，再这样下去，会将自己耗死。“欲成大事者，能忍所不能忍，能成所不能成。你既有得道之心，为何胆怯了？”

天妖王的话掷地有声，一字一句轰击秦汉的内心。“我胆怯了？”

秦汉肉身颤动，眼神不可置信，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当初的问道。“成帝路上败即死，我居然怕死了。”

他低声轻笑，旋即笑声如雷，充满自嘲，最终流下两行血泪。“人一生可以立下许多誓言，能够坚守的誓言又有多少呢？问道容易，守道难，得道更难！”

天妖王心中感慨万千，守住自己的道，让自己言行合一，古往今来，不知难倒多少天骄，至于后面，更是寥寥无几。“你若打退堂鼓了，本妖王可以成全你，将雾之精灵从你体内赶出来。”

“我的道还在吗？”

秦汉没有回答他的话，迟疑片刻后，反而询问另一个问题。“道不远人，在不在取决于你。”

话音刚落，秦汉自嘲一笑，这句话他曾对冷芒说过，没想到轮到他了。“或许正如他所说，我与他是同一类人。”

他的神情怅然若失，不知从何时，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类型。“你的境界低微，说道为之尚早，还是先培养自身信念，待时机成熟，道自然会出现，强求只会越来越远。”

他们仿佛忘了雾之精灵的存在，天妖王化身老师，为秦汉排忧解惑。说到最后，秦汉的眼神越来越亮，整个人豁然开朗，气势随之一变。“你能明白那最好，也省得本妖王浪费魂力。”

闻言，秦汉微微一笑，心中感受一股暖流。“多谢。”

随后，他艰难地盘膝而坐。“少来，真想谢本妖王，还不如送功法呢，不然本妖王不接受你的道谢。”

天妖王撇了撇嘴，一句道谢就想了事，他付出的代价可不小呢。既然想道谢，不若做些实际的，他好感受到心意。一提到功法，秦汉顿时哑巴了，没有再吭声。“一提到这个，你就成哑巴了，本妖王不贪你功法，到时助本妖王修炼即可。”

他也只是开个玩笑，秦汉对功法的重视，早在之前他就深有体会了。“好！”

对于秦汉非常果断地答应，天妖王骂骂咧咧，觉得这小子心眼太坏。“你他娘的要是知道好，能不能自己治疗伤势，本妖王都成了透明了！”

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帮助秦汉治疗伤势，如今秦汉重整旗鼓，没道理他还要消耗自身。闻言，秦汉神情尴尬，一方面忍受剧痛，另一方面疯狂地恢复伤势。“十息后，不管你伤势恢复如何，必须再次炼化它，不然给它钻了空子，一旦有了防备，当它演化云雾之气时，就再也没机会了。”

天妖王神情凝重，以炼体境界强行炼化精灵本就难于上青天，时间拖久了，此消彼长下，恐怕会无功而返。秦汉点了点头，他能感受到雾之精灵躁动不安，始终伺机逃跑。若不是他乃大成圣体，肉身似铜墙铁壁，坚不可摧，它早就溜之大吉，而不是留在此地折磨着秦汉。“在这期间，本妖王会分走你的灵力，用来弥补自身的耗损，之后全力助你炼化精灵。”

话音刚落，秦汉大喜过望，有了天妖王的支持，他相信炼化精灵必定成功。“善！”

旋即，二人一声不吭，全力恢复。雾之精灵仿佛感受到危机，竟在此时变得不安分。“嘭！”

它不停地轰撞腹壁，企图洞穿小腹，然后逃之夭夭。这时，雾之精灵光芒四射，远远看去，秦汉仿佛吞食了一颗太阳，他的小腹明亮耀眼，着实奇异。“呜呜呜……”雾之精灵发出怪异叫声，如同婴儿啼哭，声音充满委屈，它不停地撞击腹壁，似乎有了小情绪，不过它的手段单一，一时间秦汉倒是忍受得住。“等我恢复你就知道厉害了。”

秦汉心中默默念道，他的脸上布满细密地冷汗，唇色发白，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如同病入膏肓。他的肉身颤抖，裂纹在一点一点地消失，金色血液仿佛受到召唤，竟开始回流，看起来十分不可思议。不消多时，伤口结痂脱落，露出雪白晶莹的肌肤。随后，他的气息微动，一身血污被冲刷干净，整个人变得清爽整洁。远远看去，好一个翩翩公子哥儿。秦汉紧闭双眸，十息还没结束，他的伤势已恢复大半，不得不说魂诀的可怕，圣体的强大。此时，他只等天妖王的回应，一旦有了回应，炼化雾之精灵，势在必行。没过多久，他缓缓睁开了眼睛。十息已经过去了，然而天妖王没有回应，仿佛陷入了沉睡。“经历了这么多，天王还不至于骗我，恐怕他被什么耽误了，我先炼化吧。”

旋即，他的脸色冷峻，和之前判若两人。“你折磨我这么久了，现在也该换我折磨你了。”

话音刚落，秦汉运转魂诀尝试炼化精灵。“嘶！”

他的脸上顿时失去血色，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圣体不禁哆嗦了一下。虽然早有准备，可是尝试炼化后，秦汉还是无法忍受这种痛楚。“这东西看起来没什么攻击力，一旦炼化可真要命。”

说完，他擦了擦脸上的冷汗，眼中惊悸仍未散去。“呜呜呜……”再一次被炼化，雾之精灵急了，它疯狂地冲击腹壁，没过多久到处乱窜，不拘泥于一处。“果然如天王所言，时间长了，这小东西真的会逃跑呢。”

对于天妖王，秦汉心生敬佩，抛开性子而言，他是个不错的朋友。想到这里，他莞尔一笑，炼化精灵呢，想什么呢。秦汉摇了摇头，时间不容许他胡思乱想，不然雾之精灵必将溜之大吉。等到天妖王苏醒，若是知道雾之精灵跑了，恐怕会活活气死，然后指着秦汉的鼻子大骂一通。“修行没有坦途，我本就知道，结果迷失了自己。若不是天王提点，我可能越陷越深，最终锋芒尽失，泯然于众。”

话没说完，秦汉低头看了看小腹，微微一笑后，道：“因为你，我才知道自身的不足。”

他的气息波动越来越大，魂诀飞速运转，圣体爆发耀眼金光，将雾之精灵的光芒彻底掩盖。“我若不能炼化你，你就会成为我的心魔，阻碍我的修行。因此，长痛不如短痛，究竟鹿死谁手，拼过才知道。”

旋即，他咬了咬牙，神情骤然发狠，气息如同山洪暴发，以摧枯拉朽之势，斩灭一切犹豫。撕裂灵魂的疼痛让秦汉忍不住大叫一声，随后气息暴涨，显然豁出性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