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走越看不到人,郭大靖的脚步依旧执着,就在小妮脚步犹豫,喘着粗气走不动了,想拉住郭大靖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周围都是树木,雪都没过小妮的膝盖。 郭大靖转头看着小妮,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肩膀,指了指地,说道:“等。”
“你让我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
一段时间的相处,小妮已经能懂得大哥哥惜字如金的话语的意思,她眨着大眼睛疑惑道:“那你要去哪?”
郭大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指示动作。 “那你快点回来。”
小妮猜想大哥哥可能是要解手,大树离得又不远,虽然心中疑惑为什么要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解决,可还是勉强答应下来。 郭大靖点着头,笑了笑,转身踩着积雪走开,不一会儿就隐没在了大树的背后。 树上的雪被风吹下,落在小妮的头上身上,她也不拂打,眼巴巴地望着。 时间并不算长,可小妮象是等了半天。就在她焦虑着急,想要开口叫的时候,熟悉的身影从树后闪现出来。 小妮的脸上绽出如释重负的欢欣笑容,向前走了两步,眼都不眨地望着大哥哥。 郭大靖也笑着,来到小妮面前,把她头上身上的雪再次拂打掉,再次牵起她的小手,向树林外走去。 在一个背风的雪坡后面,郭大靖停下了脚步,从兜里掏出块褐色的东西,一掰为二,递给了小妮。 “这是什么?”
小妮瞪大了眼睛,她不认识这东西,伸手接过来仔细端详。 郭大靖举起手中的半块巧克力,笑眯眯地做着示范动作,就是放进嘴里,咬下嚼吃。 “能吃啊?!”
小妮咽了口唾沫,肚子里不争气地咕噜叫唤,不再多问,学着大哥哥的样子吃了一小口。 浓郁的奶香在口中爆开,带着难以抗拒的甜味,小妮的眼睛亮了起来,大口吃了起来。 “好吃,真好吃。”
小妮望着郭大靖,好奇地问道:“大哥哥,你是从哪找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郭大靖笑着不说话,还是那副憨实,或者说是木讷的神情。 小妮尝到了好滋味,也饿得紧,几口便把半板巧克力吃进了肚里,还意犹未尽地吮了下手指。 郭大靖稍稍转身,再面对小妮的时候,手里又多了个奇怪的黑乎乎的东西。他揪下一大块儿,又递了过去。 “也是吃的呀?!”
小妮再次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不认识不要紧,她闻到了面香、酒香…… 郭大靖点了点头,揪下一块儿塞进嘴里。 小妮大口地吃着,吃得快了些,差点被噎到。她随手抓起一把雪,塞进嘴里。 郭大靖愣了一下,也有样儿学样儿,一把面包一把雪,脸上却笑得苦涩。 小妮很快就吃掉了大半面包,可她眼睛眨动着,突然停了下来。 “那个大姐姐给咱们喝饼汤,我把这个送给她吃。”
小妮把手里的面包收起,藏进了怀里。 善良的小丫头呀!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保持这份纯朴,知恩图报。 郭大靖也停了下来,有些羞愧,把手里的小块面包递给了小妮。 “给她弟弟吃?”
小妮抬头询问,看到郭大靖点头,才高兴地收了起来。 郭大靖不是圣人,也不想当圣母。 他知道,那些食物只能救急,不能救命。就是加上库房里的土豆和黑麦,要是分给几百号人吃,也不过是几顿不饥不饱的饭,改变不了什么。 自私吗?肯定是!自己都活不下去,怎么去救别人?有那个心,也要有那个实力。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恢复体力,使这具身体和意识完全契合,并掌握郭大靖所具有的能力。比如在乱世中能保全性命的武技…… 郭大靖和小妮向村里走去,还在反复思考,心理在进行矛盾的斗争。 哇,哇,哇! 难听的叫声响起,郭大靖才发现又回到了那个埋尸的雪坑。旁边的树上停着不祥之物——乌鸦,似乎是闻到了美餐的味道。 厌恶、恨意从心底油然而起,有杀人的杂碎,还有吃人的扁毛畜生。 郭大靖故意落后,趁着小妮不注意,取出弹弓和钢珠,猛地拉开皮筋,瞄准就射。 哇!一只乌鸦被击中,从树上掉了下来,惊飞了其它的老鸹。 郭大靖心中恨意稍减,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小妮只是惊愣了一下,便欢叫着奔过去。 小妮一点也不害怕地把受伤垂死的乌鸦抓在手中举起,向郭大靖展示,笑着叫道:“大哥哥,有肉吃啦,烤熟了很香呢!”
就是这样的世道,别说乌鸦,就是吃了能胀死人的观音土……. 郭大靖暗自叹了口气,冲着小妮露出了回应般的微笑,心中也有了些许主意。 挨着山林,肯定有野物,这些百姓只是没有工具去猎取。或许有个别人会下个套子啥的,但要打着猎物可没那么容易。 而对郭大靖而言,最容易的好象就是天上飞的。 这样想着,郭大靖下意识地捏了捏塞进怀里的弹弓。硬硬的,还有点凉,但却给了他些许的信心。 咔嚓、咔嚓,郭大靖仗着身高臂长,踩着块石头,掰断了树枝。除了饥饿,寒冷也会要人命。 小妮在地上忙着捡柴,大哥哥好了,自己肚子不饿了,她又发出欢快的笑声,对树上落下的雪也不在意。 “你让我先回去?”
小妮抱着一小捆柴禾,看着郭大靖做的手势,“你还要打乌鸦。”
郭大靖点了点头,摸了摸小妮的头,又伸手指了指村里,一字一顿地说道:“回——去——等。”
小妮犹豫了一下,勉强答应,又叮嘱道:“那你别呆久了,外面很冷,还有狼,咬死过人呢!”
郭大靖微笑颌首,轻轻扭转小妮的身子,又挥了挥手。 ………………….. 荒野小村,大雪山林。 就是逃,又能逃到哪去?不是被当逃人杀死,就是冻死饿死在路上。被强迁来的辽民百姓这样想,建虏也是这样以为的。 所以,建虏都住在十几里外的庄园中,对于这里百姓的看管并不严格,任其自生自灭。能够熬到春天的,就是奴隶,为建虏耕种土地,被其奴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