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周道的日常训练,原本惊讶的合不拢嘴,可看到对方停了下来时,那种意外心理还是令其想要张口询问。因为,这是个能自动隔绝周遭环境的运动员,他给自己的设定的体能训练在进行时仿佛主动开启了能量罩去隔绝杂音、其他人的人体移动、汽车轰鸣等等外部影响,就跟这些都没有发生、周道自己在一个没人且完全安静的环境里一样。这种人要是不把体能耗尽,如何会主动脱离状态?老周挥挥手,用牙咬断拳套的粘胶,脱下拳套时亮出两只捂到发白的双手转身走向了仓库。他知道,自己的心根本没有放下,颂猜在未曾接受惩罚的情况下,那种恨意依然存在,又如何专心致志心无旁骛的训练?这就跟亲眼看着儿媳妇窜捣儿子来争家产却无可奈何一样,谁让你自己儿子傻呢,哪怕明明知道所有事都是那个女人在背后捣鬼,甚至全世界的人都看明白了整个事情的发展过程,可你儿子丢了魂似得就是不明白,你又能怎么样?现在老周看颂猜就有这种感觉,最坏的就是他,偏偏无可奈何。“各位观众,下午好,插播一条体育新闻,帕杜入狱之后,警方和经济罪案调查科对MAX体育馆自由搏击大赛进行了深入调查,发现这起案子不光在体育行业根深蒂固,还牵扯到了旅游、渔业、娱乐业和运输业等等十二个行业,芭提雅政府表示一定会给广大民众一个交代,绝不会因为任何人的任何因素出现枉法情况。同时MAX体育馆的比赛将如期进行,政府愿意垫付资金举办一场完全公益性质的比赛,比赛期间所有收益将捐献给泰国贫困地区的百姓……”这是一条不怎么新的新闻,政府所作所为充满善意却一点都不让人感觉到意外,所以,这条新闻对于周道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力,反而对深陷深牢大狱的颂猜影响巨大。芭提雅监狱内,小房间里摆放着一台电视,老式电视本该放在公共区域,是所有囚犯的娱乐项目,可如今摆放在了颂猜的牢房,成了他的私有物品。呼……坐在单体沙发上的颂猜腿上依然趴着那只猫,他的右手上还夹着一根刚刚离开口边的雪茄,此时,烟雾正好在嘴里吹出。这条新闻对颂猜来说太重要了,就算是个未曾从政的人也能看明白其中的含义,那就是政府要在芭提雅权力打击犯罪,还所有人一个清平世道。这代表什么?代表芭提雅警方会深挖每一件事背后的联系,彻查有可能相关的一切责任人。这是冲着颂猜来的,要斩断这个控制了芭提雅地下世界的魁首所有触手。颂猜用力抓起身上那只猫的背皮,‘喵’一声把猫抓出了凄惨叫声后,将其随手扔到了地上。“是时候做点什么了,不然这群人都会觉着我老了。”
颂猜用双手支撑着沙发扶手慢慢起身,他的确是老了,老到了动作大点都需要寻找支撑点。可是,科学研究发现人在年老后尽管反应能力会下降,逻辑思维能力一直处于稳步提升之中,对于某件事的权衡能力还会越来越成熟,这也是为什么上了岁数的人不会争一朝一夕的风头,考虑事情的大局观更加炉火纯青的原因。他慢步走到了牢房门口,在夜幕降临,所有犯人都已经回到牢房的那一刻敲响了房门,轻声说道:“开门。”
嘎啦。狱警宛如得到了命令似得掏出钥匙将紧锁的牢门打开,这个老男人背着手从别人看起来根本无法脱离的牢狱中,从容走出。这还不算,等他走到了旁边的牢房,狱警再一次打开了那个房间的铁门,当月光照入牢房内,几名凶神恶煞般的囚犯齐刷刷回头看向了门口,喊了一句:“老板。”
颂猜没说话,径直走向了监狱里的长廊,那几名囚犯快步离开牢房后,嚣张的晃悠膀子跟在了他身后。这是一段长达七分钟的路程,从监区到预审区要经过两座高高的岗楼,每一座岗楼上都有持枪军人守卫,但,途中并没有任何人喝止,也没有人用枪口瞄准颂猜,他就这么大模大样的走了过来。预审区都是等待着上法庭的犯人,与监狱相互隔绝成为两个世界,不过这些在颂猜脚下没有任何阻碍,他所过之处都会有狱警提前将牢门打开,方便其畅通无阻。月光下,颂猜进入了另一片牢房,当他走入一间有十几个人居住的小房间时,并排摆放的上下铺上,只有一个人迅速由床铺上跃下,靠墙站立后恭敬的喊了一声:“老板。”
这个人是二进宫,对监狱内的情况十分了解,见到颂猜宛如耗子见了猫,一点反抗意愿都没有。“爸。”
另外一名男子走了出来,这个二十岁左右的男人不情愿的由床榻上坐起。颂猜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要不是帕杜,哪有这么多麻烦?可现在,并不是责怪谁的时候。颂猜没搭理帕杜,走向了另一个人,慢悠悠的坐在了这个男人对面床榻之上。那个穿着囚服的家伙有些慌,左顾右盼的看着,刚刚二十几岁年纪的他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听说,你也以前是跟托尼的?”
颂猜问了一句。那个家伙点点头,满是慌张的回应着:“啊,是的。”
“嗯。”
颂猜继续说道:“我还听说,在警方的审讯中,你成为帕杜手下人判刑最轻的那个,只需要在牢里蹲三年就可以出去的原因是为警方提供了大量证据,所以才没有和我儿子一起受审,单独接受审判,是么?”
唰。那家伙整张脸都绿了,原本这件事他还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成为了污点证人后要和帕杜他们关在同一个牢房里,警方不应该将自己和这些放的远一些么,不然出现什么安全隐患怎么办?他却根本不知道,警察系统、法院系统和监狱系统是完全独立的三个系统,相互间配合工作之外,根本谁也管不着谁。“我没有。”
他看了帕杜一眼,祈求性的喊着:“帕杜少爷!”
帕杜气呼呼的由床榻上站了起来,冲过来大骂:“你他妈出卖我!”
啪。颂猜拦在帕杜身前甩手就给了自己儿子一个嘴巴问道:“你要干什么?在同一牢房的尸体上留下自己的指纹吗?”
这句话话音刚落,跟着颂猜过来的几个人立马冲了过来,根本不在乎什么指纹的将他按倒在地上。颂猜转回身走到这个家伙身旁蹲下:“一个人啊,由于自己没本事走了歪路其实没什么,大不了被抓到以后认栽。这样起码还能有一个可以接受你的世界,你说对么?”
他哪还敢答话,自然只剩下了颂猜在自说自话:“可你没这么做,不光出卖了同伴,还妄想着和敌人站在一起……”颂猜看着他的眼睛:“想过结果么?”
“我错了,老板,我真的错了,我错了啊!”
那个家伙乞求着原谅,用最谦卑的态度。“结果就是你逃狱失败了,被尽忠职守的警察击毙。”
门外的狱警听到这,大惊失色:“老板,这么做的话我们的麻烦很大。”
颂猜回过头,露出了笑脸,平静的说道:“你有什么麻烦?你被打晕了。”
他的手下闻言立即冲了上去,打掉狱警头上的帽子,抓住他的头发狠狠将其脑袋撞在了墙上——啪。狱警晕了过去。随后,颂猜指着身后的人说道:“你,检举越狱有功,最后的一年刑期应该会被免除,出去以后,帮我杀个人。”
一个又粗又壮的男人瓮声瓮气答道:“放心吧老板,马伽术本来就是为了杀人而存在的。”
“很好。”
颂猜说完这两个字,根本不看剩下事件的发展,缓缓起身,走出了预审区的牢房,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的确老了,老到了走这么几步路都感觉到了劳累的程度……砰。一声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