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手资料。“议员先生,请问瓦伦纳西能在拳套里刺出剪子是不是证明这次赛事举办方没有将安保工作做到最好?如此在国际媒体面前丢脸,谁应该负起这个责任。”
“伦尼议员,瓦伦纳西作为赛事举办方芭提雅政府立捧的拳手,甚至将体育馆外的巨幅海报都换成了他,这是不是代表着政府部门的相关人员没有识人之能,这样的政府,还值得拳迷们信任吗?”
“请问这场比赛造成不可挽回的影响以及明天、乃至一个小时后就有可能铺天盖地出现在网络上的各种言论有多大?相关人员有没有可能力挽狂澜的解决这个局面……”这群记者也是瞎问,就没有一人提出一些有利于芭提雅政府的问题,全都在这艘于狂风骇浪中摇摆前行的孤舟身上扎眼,恨不得它快些沉没。不过伦尼却没有打断这些人的提问,理由很简单,当如此多的声音传出来,就算是他扯着脖子喊,也不可能喊得过人家,所以,他在耐心的等,等这些记者在一个个都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时……“别吵了,吵什么啊,让伦尼议员说话。”
瞧,这些人开始主动维持秩序了。伦尼不紧不慢的整理了一下西装,在众人的期待中竟然还清了清嗓子:“呃~”那把这群记者看得叫一个着急,恨不得用撬棍把那张嘴给翘开。“先回答问题。”
伦尼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所有人,镇定自若的说道:“刚才有人问为什么剪刀会出现在瓦伦纳西手里,事后我们调查了,他所用的剪刀是医生医疗箱用来剪绷带的,属于必需品,假如,这件事一定要找个人来负责,第一个负责的人,是我,请不要过多苛责那名医生,每一个医生在为拳手疗伤的时候都不会在意自己医疗箱里缺不缺东西,他们想的是救人。”
“还有,我们的安保系统没问题,至于裁判为什么会在擂台上没有检查出这把剪刀的出现,是因为已经打了两个回合的拳手很少出现中途私藏武器的情况,我对搏击的历史不太熟悉,但,还是觉着历史当中也不应该有这样的人。裁判肯定有失职的地方,可我恳请你们也不要追究他的责任,要是一定需要有人负责,我来,裁判是我找的。”
“最后,各位记者朋友最关心的是这场拳赛将会给芭提雅造成怎样的损失,我要说,这个损失根本无法预估,瓦伦纳西害了为这场比赛付出努力的所有人,除了瓦伦纳西之外,我觉着所有人的责任都应该由我来背,明天,明天早上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就这几句话,伦尼说完转身走了,潇洒的一塌糊涂,他在所有媒体人的关注下疾步如风,迅速回到了休息室门口,留下了会场内一堆茫然失措的人。嘎吱。休息室的房门推开那一刻,伦尼见到正在房间内往下摘手套的女人,这个女人穿着一整套黑色连衣裙,就跟要去参加殡葬活动似得阴沉,当他出现在休息室门口,这个女人手套都来不及摘,几步冲过来抬手就是一个嘴巴——啪!伦尼被打的才侧过头,耳畔就传来了这个女人的声音:“你来负责?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当他转回头,那个女人甩手正指向身后的手机,原来刚才的新闻发布会现场有记者开了实时直播,这个女人一直都在关注着。伦尼抬头看着这个女人时,露出了微笑,喊了一声:“姐……”“我不是你姐!”
那个女人气的转过身去:“几天前我还在告诉你如果干的好,允许你参加三年后的市长竞选,结果刚离开几天你就让我从清迈扔下正在开会的一堆市政府领导赶回芭提雅,到底是你不识人还是能力有问题?”
伦尼刚要开口,这个女人直接打断说道:“不管怎么说,这个责任你背定了,议员身份被罢免的文件明天就回出现在你的办公桌上,你这辈子的政治生涯算是彻底完了。还有,明天去市政府办公室收拾东西的时候,最好不要像个怨妇一样抱怨,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成功的人才有资格说话。”
那个女人走了,来去如风。伦尼此时才彻底放松的坐在了休息室里,慢吞吞喘息着,像是这口气直到现在才喘过来。是的,伦尼放松了,在早收到了如此巨大的打击后,他没有发泄性的打砸任何东西,因为已经不需要了,当一个男人输了的时候,无论他做什么最后的结果都不会改变,更可恨的是,有时候你输的可能连自己都莫名其妙,谁会想到被老周逼急了的瓦伦纳西竟然私藏武器打算要周道的命,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起身,伦尼离开了MAX体育馆,步行到停车场的一路上媒体不断的围追堵截,那一刻的他,身边没有任何工作人员帮忙,只是孤身一人宛如赵子龙单人独骑就阿斗般在人缝里挤上了车,差点没把喇叭按碎了才将车开出地下车库。路灯之下,孤独的黑色奥迪像是赵子龙的白马,身后的车流宛若曹操追兵,高速上,伦尼已经把油门踩到了底,似乎在逃一样向自己住的别墅赶去,也许,那儿是自己最后能享受温柔的地方。呲。刺耳的刹车声出现在了别墅门口,伦尼连车钥匙都没拔就往别墅里走,当他用指纹打开了电子锁,推开房门那一刻,彻底傻了。客厅里,迎面走来的正是曾经紧紧抱住自己后腰的那个女人,而她此时正左手拎着行李箱、右手上拿着太阳镜、手机,手臂上还挂了三个限量版LV包包的向门口走。看到这,伦尼叹了口气:“唉。”
他没闹,也没吵,只是安静的打门口向旁边让了一步,头也不回的走向客厅。嗒、嗒、嗒。高跟鞋声音响起,节奏飞快,不用回头去看伦尼也知道那个女人正在逃一样往客厅外冲,仿佛这是求生的最后一次机会。当一股冷风吹入,伦尼已经做在了沙发上,他随手拿起茶几上的酒瓶在水晶杯里倒入琥珀色液体后,这才看见那个女人都没来得及关上的房门还开着。伦尼把杯子里的液体全部倒入了喉咙,那股辛辣和醇香同时涌过味蕾时,他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他还记得,幼年时,自己尽管生活在泰国的皇宫里,可所有人都不让自己管父亲叫爸爸,那个本该是自己兄弟的男人总是在见到自己后大骂:“你个私生子,不打算给我下跪么?”
伦尼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更不懂为什么明明身份高贵却要像从自己身边的每一个贵人下跪,卑贱的如同奴隶。成年后,他才明白自己能在皇宫内衣食无忧的生活仅仅是因为身上的血脉属于皇室,而见到任何贵人都要跪下的原因是从未拥有过皇室的身份。这算什么?伦尼不服,他不光不服,还对这个国家的很多政策都不满意,在这种怨念越来越大的情况下,出身于皇室,见惯了尔虞吾诈的他终于明白了,想要改变这一切只能自己亲自动手。于是,这个孤独的孩子开始玩命学习,不管做什么都要成为最好的那个,直到从政法大学毕业去美国留学之后,又回到了冰冷刺骨的皇宫,他才算是等来了属于自己的机会。由于皇室公主夺权失败,皇室想要重掌泰国权柄的贪念破灭了,能保住君主立宪制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但,身在皇宫里的每一个人都不这么想,他们还想着重新掌控整个国家的命运。这时,伦尼这个最不起眼,但成绩非常好的边缘人进入了他们的视野,他,成为了多年后皇室试探政坛乃至全国民众反应的棋子,想看看皇室成员真要在政坛中做出些什么,还会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对声音时,全世界都开始对伦尼开绿灯,结果……伦尼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死在眼看着就要全胜的局面里。他在苦笑着,笑着笑着,眼泪流了出来……很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