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郑阳开车,闫文林跟江时婉一起坐在后座。闫文林翻着手上的文件,江时婉别开头看向外面的风景,耳边还是传来刷刷翻动纸张的声音,这几天她已经听腻了。江时婉不知道他这么忙,为什么还要随他跑一趟。江时婉望向窗外,点点细碎的阳光穿透了玻璃照在脸上,江时婉皮肤很白,因为要长途飞行而未施粉黛的脸,在光晕下光润得脸细小的绒毛都能清晰可见。她将发别在耳后,露出弧形的耳廓,身旁没了动静,她也是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江时婉愣了一愣,缓缓的转过头,闫文林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目光盈着一种幽幽的满满的温柔,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江时婉不太确定,稍微测了测身看着他,立刻变得换衣的,警惕的,甚至微微显得有些僵硬和不自然。江时婉是个敏感的人,因此防心也重,一旦发现事情有疑,必定会用一种事出反常必有妖的心理去面对。在这个时期,一切温柔的眼神亲昵宠溺的动作,却都暗藏玄机,也许并不是不真实,不过是为了化解婚姻危机才会有的讨好或者安抚,哦,也许另外有三分是出于真心。闫文林看着江时婉明显的疑虑,硬是将手下的动作加重了些力量,贴着她的脸颊,指腹上的薄茧摩擦的着她的皮肤,使她能够更加明显的感知到他。过了会儿,闫文林开口说:“那边也是天寒地冻,不要待得太久了。”
闫文林说话常常给人一种强势的感觉,分明就是好言好语说出来的话。但是听起来却让人感觉是一种变相的警告。“能有多冷。”
江时婉不在意的笑笑,想要拂开闫文林的手,闫文林却搂着她的肩膀往他的方向搂了搂。“出门多穿点,别臭美只知道爱漂亮。”
闫文林的声音温温散散的从耳畔上方传来。江时婉耳朵被温热的气息晕出一小片的绯红,她盯着轿车的车座,目光微闪,轻声答:“没有,衣服都很保暖。”
江时婉目光又是一转,看见了闫文林放在腿上的文件夹,全英文的,江时婉只是一晃而过,他便盖住了文件夹,随意往旁边一扔。江时婉心中微凌,她眼尖地看到了股份这个单词。她沉默下来,反倒是闫文林温声问:“你早上起得早,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江时婉看了眼有些拥堵的机场高速,摇头,声音很轻:“不用,飞机上可以睡。”
她抬起头,发现闫文林的下巴变得尖了些,脸好似轻瘦了不少,之前出过那段时间就收了些。后来个把月恢复了些,现在真个轮廓棱角都变得更加分明了起来。“你要是想多住几天,我得空就过去看你。”
江时婉望着窗外后退的风景,心里就生出了一些复杂的情绪来,不似之前想象的那般洒脱了。江时婉一直觉得自己性格中缺乏干脆,拖泥又带水,既然决定要走,就走的干干净净的好,何必再多挂念,徒增烦恼。心中一边怪自己不坚定的同时,又怪闫文林知道她吃软不吃硬,故意表现的温柔又贴心。一路堵到机场,又将人送进了安检。江时婉站在安检口,看着不远处那高大欣长的身影,想起他最后在自己耳边说的一句话:“早点回来。”
江时婉动了动喉咙,转身就往登机口走去了。郑阳看着闫文林看着江时婉小时的地方,眸色如墨,郑阳笑呵呵的安慰:“闫总人都走了,咱们该去公司了,今天要开懂事会呢。”
闫文林“嗯”了一声儿,也转身离开了。郑阳说:“您太太估计待不了多久也就回来了。”
闫文林莫名的一笑,有点冷,“但愿如此。”
如闫文林所料,江时婉去了法国之后,还真的有点留在那边待产,一去不回的意思。江时婉在纽约的公寓里待了几天,家里有一名管家和菲佣,都是闫文林从别墅那边派来的。但是菲佣做的中餐,没有一点中餐的味道。完全是“美国式”的中餐,符合老外的口味,以前在这边,西餐她吃了好几年到还习惯了,只是西餐味的中餐,吃起来十分没有胃口。到了孕中期,生活环境改变,她胃口又变得挑剔起来,一顿饭吃不了几口,就想吃那种料特别足,又辣又入味的川菜。所以前几天一连几天,到了半夜,江时婉总是要爬起来自己弄吃的。几天下来,圆润的脸又尖了不少。也不知道是谁将这事儿告诉了闫文林,过了两天,阿姨便出现在了公寓,江时婉胃口才日渐有所好转。到了妈妈忌日这天,江时婉穿了一身黑色的大衣,黑色的长靴。让司机带着她买了一把花,然后去了墓地。途径他们以前住的公寓所在的街道,熙熙攘攘的行人,在这个精英成群的市区,步履匆忙的张望着走过,似乎什么都没改变,但对这个地方,她已经莫名感觉陌生。她觉得如果妈妈们要是看见她已经要成为一个妈妈的话,一定会很惊讶,所以带了她最爱的玫瑰花给她压压惊,希望她不要责怪自己做的事。江时婉站在墓碑前沉默了许久,在心里说了很多的话,这几年来她过的好还是坏,认识了怎样的人,爱上了如何的他。心里藏了多少心事。其实也算不上是倾诉,只是将这些事情过了一遍,想了很多。法国比安城的气温更低,前几天晚上还落了雪。江时婉身上裹了一件羊绒披肩,自挺挺的站到了天色变暗。晚上回去的时候,才刚到两天的阿姨问她:“江小姐,看完你妈妈了?”
“嗯。”
江时婉点点头。阿姨拿过她的大衣外套,拂去上面不知是雪还是雨的冰珠子,“呦,这儿的天太冷了,安城那边的气温已经挺暖和了。”
当然了,三月了,是该暖和起来了。江时婉心里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