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度?”
江时婉太阳穴也在跟着疼,忍不住闭紧眼睛。闫文林走到了病床边上坐下,“三十九度五。”
江时婉心里叹息一声儿,也不知道会不会烧傻。她觉得多半是从昨晚入睡的时候就开始烧起来了,后来加重,应该是因为她半夜爬起来关了暖气。在温度零下的北方,没有暖气还盖着酒店不算厚的被子,加上劳累,一个身体薄弱的女人,受的住就怪了。“现在几点了?”
江时婉看向外面的天际,似乎开始暗了下来。“四点四十多。”
闫文林又问必答。本来这种高热可以先用物理降温,但是江时婉从事故中醒来之后,很怕身体潜在着后遗症,当初她昏迷的时候就因为肺炎导致了肺水肿,闫文林怕是有炎症引起的,立刻将人带去了医院。还好只是受凉。因她平常免疫力就不太好,最后还是给挂了点滴。刚才闫文林已经反复用酒精给她擦拭过了,现在温度降了些,他站在床边给她调输液器,大衣衣角挨着她的手背,凉凉的。江时婉响起自己在昏迷的时候拉着他的衣袖说难受。她嗓子破落似的的沙哑,楞了一会儿,问他:“你怎么来了?不是吓大雪了吗?”
“伤成凌晨时候雪就停了,早上A市这边雪下的小了点,有段时间飞机能降落。”
江时婉本想问他天气这么恶劣,为什么还要见缝插针的过来。转念一想,觉得问出口的意义不大,出口便是,“你过来处理公事儿么?”
闫文林坐在床边上看着她,见她眼睑微敛,问道:“你为什么不认为我是为了你过来的呢?”
江时婉掀开眼皮,看向他深邃平静的眼底,“我不想这样认为。”
“随你怎么认为。”
闫文林站起身来,“你先休息,等你你好些了再说话!”
他走到少发那边,打开了郑阳拿来的笔记本。他现在憋着一肚子气,跟她多说一句,那股子气就膨胀几分。尽管她很想可以的忽略一个事实,她现在很轻易能从他的言行和表情分析他的情绪,但是她还是皱着眉问:“你生什么气?”
闫文林敲键盘的手顿了一下,但是没理她,继续做事。“又不想见到我,还大老远过来。”
江时婉说完,脑子却不由自主想起自己烧到头昏脑涨的时候被他抱起,头靠在温暖而宽实的怀里时,那一瞬间,从心底里掏出的熟悉安心的感觉骗不了她。习惯好似毒瘾,戒掉同样艰难。江时婉心底不免感到标气,堪堪地将头别向另一旁。忽而听见一阵不小的动静,闫文林从沙发上直接起身,关上门出去了。江时婉再回过头的时候,沙发上只生一台合上的笔记本,她盯着天花板想,估计待会儿郑阳回来带走。她虽然抵抗力差,时常有个小感冒什么的,但是这样严重的发烧经历屈指可数,但回回都难受得恨不得直接失去意识。忽冷忽热的体温,发烫的眼睛和困到极致却又因为头疼无法入睡,统统都是折磨。身体还酸软无力,想去拿水杯,碰到杯子,手劲儿都是虚的,她干脆放弃,闭着眼睛躺着。其实这个时候只想好好睡一觉,一点也不想跟谁较劲,觉得累,话一出口,觉得不该说,却又懒得解释。江时婉睁开因为高热而发红的眼,点滴已经空瓶,她正要伸手按铃让护士来,病房的门已经应声而开。江时婉便保持着困难伸手的动作望向门口,望向门口的眼底明显滑过诧异。她以为他走了……而闫文林看了她一眼,微微曲起的长指中挂着一大一小两个袋子,小的那个纸袋子,看外面的LOGO应该是一家粥铺。“输完了?”
闫文林走过来摁了床头的铃,随后揽着她的腰在她身后垫了个枕头,“待会儿吃了东西再休息。”
江时婉一天没有吃东西,确切来说,应该是一天一夜了,空腹很难受,时而传来一阵恶心的感觉,但是有没什么食欲。护士进来帮江时婉搬走已经空了的输液瓶,用棉棒给她摁着手臂上的针扣。闫文林进洗手间去了,江时婉刚才看见他刚才从大袋子里拿了崭新的毛巾进了洗手间。江时婉怔愣中,听见护士用艳羡的语气说:“你男朋友对你真好,什么事儿都是亲力亲为,你睡着的时候,一直帮你用酒精物理降温,很有耐性。”
这男人只看穿着和气质便知道非富即贵,这层VIP楼层转为富豪管理设置,她来这里不久,难得见哪个男人连吃的用的都亲自给女人买来,而且这个男人之前过来的时候身旁带着两个助理呢,完全可以吩咐下去,叫别人去办,何须亲自跑一趟。谁知她刚说完,僵尸安没纠正她的“男朋友”三个字,到是笑了一下,“耐性?”
护士点头。江时婉响起出事儿之前那段时间长有的争吵,其实他和她应该都不算耐心的人,尤其是闫文林这种向来就不是会跟谁低头的冷硬性格,两个人急了之后的对话好像都是:“你有病”“你真是有病”“你神经病”互相攻击,不想多说一句的情况。而她气到不想多说的时候,直接一个“滚”字了事。两个人从来没有这样极端的时候。她之前会对他说出“我真的在想不出什么理由继续跟你在一起”这样的话,实际上是想到了那段时期,再这么来一回,她非真的疯掉了不可。闫文林拿着还散发的热气的毛巾过来,“擦下手。”
护士抿着嘴笑,推着医药车走了。闫文林走到她的面前站着,“手伸出来。”
江时婉软趴趴的伸出手来,闫文林抓起一只细致地给她擦着不知道流了多少次热冷汗的手,手心手背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擦。江时婉低垂着眸子,看着他骨骼雅致的大手,动作轻柔利落,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有时候会膈在她的皮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