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被人嫌弃了三次，周灿的倔劲早就上来了。　　进入最差的一个科室也好。　　对他的成长更有利。　　急诊科的医疗队伍较差，竞争远没有权重科室那么激烈。即便像周灿这样的新人，也能捞到大把的练手机会。　　除此之外，他心中憋着一口气，在最差的科室快速成长，更能证明自己。　　他要让那些没选他的科主任们看看，没选他是他们最大的损失。　　“我愿意。”

周灿回答得异常坚定。　　“扑哧！”

有人发出嘲笑声。　　周灿有些恼怒的循声望去，只见杜冷捂着嘴，表情古怪。　　估计是觉得周灿这个第一名没人要，而他这个第四名却成了最抢手的人才。然后当最差的急诊科向周灿抛橄榄枝时，周灿抢着答应，生怕没人要似的。　　强烈的反差，让杜冷觉得有些滑稽，这才嗤笑出声。　　察觉到周灿投射过来的愤怒目光后，杜冷急忙以咳嗽加以掩饰。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几位主任继续挑人。　　再次轮到急诊科的娄主任挑人时，他选中了普通院校本科学历的金铭希。看中的应该是金铭希的工作经验与手术能力。　　复试环节，金铭希的得分是第二名，仅次于周灿。　　此人要不是笔试成绩差了点，总分排名绝对可以杀到前三。　　“好了，我们急诊科的两个名额用完，失陪了。”

娄主任跟另外四位科主任打了声招呼，带着周灿与金铭希就走。　　看他这风风火火的作派，平时定然很忙。　　“我先带你们到人事科登记一下。以后你俩就是急诊科的医生了。”

带着两人进了急诊科。　　“哟，娄主任来啦，快请坐！”

人事科的这个女科员笑得像朵花似的。　　周灿前不久在她这里签合同时，她还摆着一张傲娇脸，说话也是高冷得很。　　再看看现在对娄主任的热情劲，真让周灿怀疑这女的是不是人格分裂？　　“给他们俩登记一下，以后归急诊科管理。这个叫周灿，另一个叫金铭希。”

娄主任在几个大科室主任里面属于垫底的存在。　　但是在一个人事科小科员面前，绝对有份量。　　说的话也特别好使。　　那个女科员一边快速给两人登记，一边笑着道“娄主任没选个学历高点的人才呀？这期的全科规培生，研究生不少呀！”

如果研究生的人数少，娄主任争不过其它科主任，只能选人家挑剩的，这能理解。　　可是这批规培生七成以上都是研究生学历，娄主任有两个名额，没道理一个都抢不到呀。　　“我们急诊科更需要能做事的，他们俩的学历是低了点，但是手术能力强，诊病水平也都还不错。带回去就能用。再说了，规培生不是要轮科吗？招个学历高的进来，看着挺香，却得处处费心培养。等到规培期满，指不定就上别的科室去喽。”

听完娄主任的解释，女科员掩嘴吃吃地笑。　　“姑娘，你还真别笑。我们急诊科活多工资低，风险还很高，是真的留不住人。稍微出众一点的，很快就被别的科室挖走了。我现在想开了，要走的留不住，挑那些马上就能干活的就对了。”

急诊科一直处在科室底层，留不住人才，是它的大环境决定的。　　与其它科室相比，它存在天然的劣势。　　“您倒是看得挺开。好了，登记完了。”

有位科主任盯着，女科员的办事效率提升好几倍。　　这人啊，就是现实。　　“再见！”

娄主任对着女科员挥挥手，带着周灿与金铭希回急诊科室。　　“急诊科不比其它科室，经常有一些头疼脑热的病人，看着没什么大碍，实际上可能病情危急，一但恶化，很快就能发展到需要送进抢救室的地步。所以你们俩要特别小心。给你们半个月适应，我会安排有经验的医生带你们。不懂的，没把握的一定要问上级医生。不要怕挨骂，或觉得不好意思……”　　回急诊科的路上，娄主任给两人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前半个月，他不指望两人能帮什么忙，只要不闯祸就行。　　他们刚进急诊科室，一名护士便小跑着过来了。　　“娄主任，您快去抢救室看看吧，那个病人已经休克三次啦。家属吵得很厉害，只差没动手打人。”

护士喘着气，快速把情况汇报了一遍。　　那个病人想必就是娄主任提到的，前不久刚接诊的那位危重症病人。　　休克是个很特殊的医学术语。　　普通人听到休克两个字，可能会把它与昏迷划等号。　　其实休克比昏迷严重多了。　　休克是机体遭受强烈的致病因素侵袭后，由于有效循环血量锐减，组织血流灌注广泛、持续、显著减少，致全身微循环功能不良，生命重要器官严重障碍的综合症。　　此时机体功能失去代偿，组织缺血缺氧，神经与体液因子失调。　　休克状态其实就是濒临死亡。　　等于半个身子进了鬼门关。　　昏迷有可能严重，有可能不严重。　　比如最常见的癫痫发作，病人陷入昏迷后，其实是没太大危险的。有时候短暂窒息缺氧，又或者头部遭受重击，甚至受到惊吓，都容易陷入昏迷。　　通过以上对比，可见病人一但陷入休克，必须马上抢救。　　不然随时可能挂掉。　　那位病人已经在短时间内休克三次，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娄主任沉着脸，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快步走向抢救室。　　周灿见得主任没做出什么安排，自然也是跟着走向抢救室。　　刚来急诊科的第一天，就遇到了惊险场面，他除了有一丝紧张外，更多的是兴奋。只要有足够强的医术，他可以在急诊科混得风升水起。　　能捞到的锻炼机会大把大把。　　“你们医院到底行不行啊？”

“要是我儿子的命没了，我一定会把你们统统告上法庭！”

“人送过来时还是清醒的，都是你们这帮庸医，反倒把我侄儿弄到休克。你们这是杀人。”

几个家属在抢救室门口打滚撒泼。　　骂出来的话十分难听。　　周灿好歹当了一年的实习医生，这种场面见得少，但是也见过那么几回。　　这时候与家属说什么都是废话，先抢救病人就对了。　　“请各位家属不要着急，我们主任来了，他一定会全力抢救病人的。”

女护士挺勇敢，抢在前面开路。　　“怎么非要等到人都休克了才出面？早干什么去了？”

“你们太不负责了。”

这些个家属焦急，悲痛，能够理解。　　但是这种蛮不讲理辱骂医生的行为，绝不能助长。　　娄主任现在要急着进去救人，他们却堵在门口，严重干扰了抢救秩序。　　“都让让，都让让！若是因为你们的阻拦和干扰，导致病人死亡，后果你们自己承担。”

周灿眼见护士震不住场面，当即大步上前，黑着脸冲这帮家属厉声喝斥。　　几个家属还真被他震住了。　　“都去那边等着吧。我们是医生，抢救病人是我们的职责地，肯定会全力抢救救你们的孩子。若是不信任我们，大可以把病人转送其它医院，这样闹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这些家属尽管有些不乐意，但终究消停了。　　娄主任得以顺利进了抢救室。　　周灿等人紧随其后。　　抢救室内，六七个医生护士手忙脚乱的抢救着一个四肢抽搐的孩子。　　那孩子双目紧闭，牙关紧咬，脸色苍白，看情况很不妙。　　血氧、心率、血压各方面的生命监测指标都很糟糕。　　“娄主任，这孩子刚抢救过来没多久又休克了。原因一直没有找到。”

年纪四十多岁的一位主治医师满头大汗，根本顾不上擦。　　眉峰紧锁，表情凝重，充满担忧。　　“你们先负责抢救，把病历拿给我看看！”

娄主任倒是沉稳，并没有像其他医护人员那般慌乱。　　而是冷静的寻找着休克的原因。　　周灿进抢救室后，先是对孩子进行望诊，然后听娄主任念病历。　　“孩子于两天前感冒，出现发烧，没食欲，精神萎靡、嗜睡等症状。在附近诊所治疗后不见凑效，眼见孩子病情加重，逐送往图雅医院急诊科求医。”

就是一个很简单的感冒，怎会变得这么严重？　　周灿能想到的情况只有两种，要么孩子得的根本不是感冒。毕竟与感冒相似的病太多了。要么家属有所隐瞒。　　他就是一个新进急诊科的小规培生，位微言轻，在没有明确病因前，自然不会胡乱开口。　　现在要做的就是抽丝剥茧式的逐一求证、排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