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我的记忆里从来不知道妈妈是什么样的。”
温甜翻了个身,转到了枝桑的那一面,目光炯炯地望着他,向他袒露心声。“但我有种感觉,我的妈妈一定就像夭夭姐姐那样的。”
枝桑从来没有听说过温甜提起过她的母亲,在很多时候,和她有关联的亲人大多都是她的爷爷,就连当初他跟着爷爷到人间来探望温爷爷的时候,就已经未曾见过温甜的父母。在她的成长过程中,父母似乎是缺失的,以至于这真真是第一次听到温甜谈论她的父母,谈论对于父母的感觉。“陶芝瑶那样的感觉?”
枝桑忘掉自己心里原本对陶芝瑶那种隐晦又别扭的心情,将所有的思绪都放回到了温甜的身上,回忆了一下在温甜眼中的陶芝瑶是怎么样的。“温柔?知性?体贴?”
他大概总结出了她的几个关键词。“应该是吧。”
她的回答有些含糊,毕竟在她的人生里就从来没有过这个角色的参与,要描绘对母亲的感觉,对她来说还是有点难的。“我好像从来没给你提过我的爸爸妈妈?”
不知怎的,温甜突然谈到了这个对他们彼此来说都很陌生的话题。连温甜都没想到自己竟然有朝一日会和枝桑谈论一样她没有,也不认识的东西,这听上去多多少少是荒唐的。“嗯。”
枝桑也嗅到了气氛有一丝的凝重,这对她来说确实是一个沉重的话题,如果不是她主动开启,或许枝桑也不会作出任何的回应,而只是倾听吧。但温甜的话明显是在给枝桑一个信号——此时此刻的她是愿意开启这样的话题的,并且也需要有人跟她谈论这样的话题。“你有想过他们吗?”
“……”温甜没料到他会这么问,默了一瞬,别开了视线,“没有什么想不想的吧,我甚至都没见过他们。”
心虚的眼神暴露了她撒了个小谎。怎么会没想过,小时候她当然也会想过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而自己却只有爷爷?如果真不想的话,或许也不会总是在猜想,爸爸妈妈会是怎样的感觉的人吧。“爷爷也很少说起他们。”
爷爷是她和爸爸妈妈连接起来的唯一的桥梁,而更多的时间里他更多是不愿提及这个消失了的儿子和儿媳的。“你问过温老先生关于他们的事?”
温甜摇头。她抿着唇,思考了片刻,才懂事地解释。“爷爷带我已经很不容易了,他不想说起爸爸的事,所以我也不敢问。”
“所以你知道关于他们的事情有多少?”
温甜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月色透过落地窗撒在纱质的窗帘上,倒进屋里时已经是朦朦胧胧的一片。枝桑能感觉出来温甜的纠结,他等待了一阵子,终于在黑暗中听她说——“很少很少。”
*很少很少是有多少呢?少到温甜实际上到现在完完全全知道的,不过是爸爸妈妈的名字。温叶明,苏瑶。“你看,我妈妈的名字里也有个瑶字呢。”
这或许也是为什么温甜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妈妈最重要的原因吧。关于爸爸的故事,其实是一个落入俗套的子承父业的故事。温家世代相传的糖水铺,传到爷爷这一代经营得有点新的起色,温甜也是后来从大家的只言片语里才知道原来爷爷也是糖水之神,或许当时也是因为系统的帮助所以才让祖业焕发新机的吧。温叶明是温凌杰的独子,按爷爷的话说,他也是从小到大跟着爷爷风吹日晒出门摆摊学习做糖水的,不过和能称得上天赋异禀的温甜相比,温叶明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即使是勤勤恳恳地做糖水,他还是做不出一番成绩,做的糖水永远被人称之为是小温凌杰的糖水而已。在父亲的光芒笼罩下,他慢慢地厌恶了糖水,也厌恶了子承父业的责任。但温叶明明白,糖水铺是老头子一辈子的心血,如果断在他这里,他自己也过不去心里这关。于是乎便有了温甜。温甜是温家的血脉温家的延续,即使她是一个女孩,但总比没有好,不是吗?或许是想要摆脱与糖水的一切,他们狠心地把温甜留在温家以后,便一走了之没有再回来过。在故事中他或许是个勇于反抗的勇士,然而在温甜的眼中,她一直觉得他是个软弱的人,他凭什么把他不想要的一切全部丢在完全没有任何选择权的她身上。呵,无情又胆小。*枝桑听完了这个故事,有些心疼地往前靠了靠,将她抱在了怀里。总是说温甜继承了祖传的老店,仿佛是什么光鲜亮丽的事情,可事实是,这种强加在自己身上的责任,只有在风暴中心的人才懂有多么的无力和茫然。“谢谢你,你很棒。”
温甜埋在他的怀里吸了吸鼻子,蹭了蹭,“你道什么谢,你又不是温叶明,要谢也应该是他当面来谢我呀。”
枝桑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真的很感激温甜这些年来即使知道了继承老店的真相,还是没有放弃过做糖水这件事。但凡她在这条路上半途而废,他今天都没有办法这样真实地将她拥在怀里。“虽然你嘴上还是在骂着他怪他,但还是想他们的是吗?”
她的身上还是留着他们的血脉,这种联系是不可能因为一句怨恨,就轻易地隔断的。这点温甜却不认同了。“我只是想我妈妈。”
在他们的故事里,都是爷爷和爸爸的恩怨,妈妈却是无辜的。“爷爷跟我说过,我妈妈虽然嫁了个糖水师,但她是个知书达理很美很温柔的人。”
她想念的只是那个因为温叶明这个懦弱的男人而和她分离了的温柔的女人。而今天,她觉得在陶芝瑶身上找到了那种她很渴望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