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新衣服。结账的时候,卡里被划去八百,我看着那串数字眼睛都没眨一下,心里反而有一种畅快感。一个人的生活,没有钱了我可以去赚,没有菜了,我可以饿一顿,可挂上家庭,我就得拼命地去挣,拼命的去节俭,劳累一天回来还要顾上给一家大龄儿童做饭。结婚?我从前脑子进水了吧!曾经有一度无比痛恨婚姻,什么海誓山盟,什么相濡以沫,到真正经历后才方知一切通通都是骗鬼的!我悔恨,抑郁,对于那段肮脏且充满谎言的婚姻,就算再怎么拼命地想要从脑海中抹去那段记忆,可在夜深人静无人时,那些黑暗的片段场景还是会无端从任何一丝角落肆意地冒出来。那些伤痛与苦楚,那些带给我伤害的人,我既想着要一辈子牢牢记住,可又盼望着一辈子永不要再记起。徘徊在放下与仇恨的中间,要不是已经离了婚,恐怕我真的会怀疑自己有一天会提着一桶油冲过去,和林大华一家同归于尽。林大华能被逼得狗急跳墙,我被逼急了,也会慌不择路,不计后果!可在那段我怒火烧心的期间,顾佳却说不能怪婚姻,主要得怪人,谁让我遇上林大华这个渣男了呢!顾佳说,我应该做的,是要好好放下,重新用新的一段感情去填满旧的伤痕,一切才会变得简单起来。是这么个道理没错,可若是再让我重新选择,我害怕会重蹈覆辙。所以我便学着真正地放下了,不仅将旧的,新的,所以关于男人的牵连,我都放下了。幽幽叹口气,接过导购递过来的袋子,我道了一声谢,然后拎着购买的所有东西回了公寓。趁着年假,顾佳和小志度蜜月去了,这住满几百人的公寓似乎一下子就成了我一个独居一样,没有认识的人,也没有可以谈话的人。出了门,从电梯到公寓楼下,几乎不用说一句话,因为没有能够打上一声招呼的人。不过这样也不是不好,至少我不用假装刻意,去迎合,去客套。难得有心情下厨,我抽空给自己做了一桌好菜,许久不做,厨艺都快生疏了,两菜一汤,嗯,不错。抽出折叠木桌,费了半天劲才把它打开,屁股刚落座,筷子都还未拾起,门铃却在这时响了起来。这个点了,身边的熟人朋友都不在,又是谁会来?门铃开始变得急促起来,我放下筷子,起身去开了门。“来了……”打开门的瞬间,眼前一花,两道身影忽地将我蛮力推开,径直冲进了屋内。我重心不稳,差点跌倒,还好扶住了一旁的厨台,抬眼看向闯进来的两人,愣了愣,有一瞬间的哑然。“你们……”林大华来也就算了,为什么胡玲也会和他在一起!我舔了舔嘴唇,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待再次直起身时,眼角的惶然已归于平静。“突然来我在这里,你们想要说什么?或者做什么?”
那两人在我屋内四处逛了一圈,无所可获,再见一桌子的菜,林大华眉眼一竖,直接伸手一把掀翻了桌子。“哐啷!”
碗筷落了一地,混合着还泛有温度的菜肴摔成了碎片,“你!”
走在他身后的胡玲没料到是这个场景,顿时惊呼了一声,看向林大华的眼神有些后怕,但目光扫向我时,眼角又多了一分讥笑。我漠然站在原地,藏在暗处的手蓦然收紧,眼眸微微闪动着,但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慌失措。我倒要看看,这个林大华带着胡玲过来,又要闹什么幺蛾子?“在你们想说,或者是想做什么之前,我先给你们提个醒儿。如今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了,这家暴和故意伤害,这之间的待遇可就差得有点远了。”
我的眸子黯然沉了下去,冷冷盯着他们二人,很多时候,不是我争不过,只是不想去争而已。就像齐珏说的,他见过的委托人处理方式都很极端,不把对方逼到死路绝不罢手,宁愿落得家破人亡。所以,就冲林大华做过这么多违背良心的事,若是我想,他也不会过得这么自在。本愿是,我放过他,就当放过自己,可如今看来,瞧他这副怒气冲冲的样子,我便知,我又错了。“呵,烧这么多菜,是在等着那个男人吧。”
林大华阴沉地笑了笑,不解恨,又冲着那倒在地上的桌子狠狠踹了两脚。木头做的桌子经不过他这番暴力,三两下便散了架,孤零零瘫落在木地板上,仿似在嘲笑我的孤军奋战。我望着洒了一地的残渣,连生气都觉得多余,不禁冷笑一声,抬眼看向他:“心里头不顺畅,有本事去警察局闹啊,呵……”林大华踩着木屑和满地的饭菜,挂着渗人的笑意朝我缓缓走过来,我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手心里捏了一把汗。眼眸快速地扫了一圈,发现手机安安静静地躺在茶几上,与我的距离仅仅只有三米,可如今中间却隔着林大华和胡玲,再这么一看,手机已仿佛身处在银河系的另一端。算了,我收回目光,而此时,林大华已经悄然走到了我的跟前。“跟我有恩怨的是你,碍警察有什么事?”
“噢?所以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想干什么?给我点教训?又或者……是再打我一顿?”
我讥笑着,抬头迎上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