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有一套崭新的衣服整整齐齐放在我的床头边。现在我这情况也穿不了新衣服,谁给我送来的?病房门缓缓被人推开,我循声望去,却在见到来者的时候眼前一亮,忍不住惊呼道:“朴阿姨!”
时间一晃而过,说来我和她也有好几个月没见了,没想到这第二次见面还是在医院里。“沈小姐醒了啊,来,我给你炖了粥。”
艇仔粥?我猜想着,朴阿姨已将碗小心翼翼地递给了我,我闻了一下,果然还是原来熟悉的味道。“谢谢你,真没想到,会是您来。”
我本以为朴阿姨回家过年不会再来了呢,上次听她说她儿子的问题,我估摸着肯定是回家处理她儿子的个人感情去了。“陆老板托人给我打电话,说你身体不好,要我来照顾你一段时间。噢,对了,还有这衣服,是你们陆总送来的,说让沈小姐出院的时候穿。”
我不舍得放下碗,跐溜喝了几口,咽下粥后才说:“嗯,还是朴阿姨好,事事俱到,你能来,我很高兴。”
“有你这句话,我干起活来也得劲!”
朴阿姨见我没有提及陆致,也明白地扯开了话题。“这段时间,就辛苦您了。”
“好说,好说。”
有了朴阿姨的悉心照顾,所有人都放心了不少,本来计划要在医院里住半个月的,但不知道陆致为什么会如此心急,一周后便托他手底下的人到医院给我办理了退院手续。回了别墅,我的行李箱好端端地放在原先的屋子内,仿佛就跟我这个人从未离开过这栋别墅一样。要不是齐珏打电话问我走的时候怎么没跟他说一声,我都不知道陆致做事这么迅速,居然让人去外郊将我的所有物品通通给直接打包带走。但齐珏并未多说,他说他尊重我的一切选择,我感觉他好像话里有话,不过没等我追问,他便挂掉了电话。握紧电话,我怔怔地望着眼前这栋宽敞干净的别墅,还是临走前的格局,甚至连花瓶摆放的位置都不曾变过。我又回来了。望着这熟悉的别墅,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朴阿姨将我安顿好之后,在傍晚前悄悄离开了,她知道陆致的规矩,所以绝不会在此多留一刻。我拖着一条僵硬的腿躺在床上,发着呆,突然换了一个地方,心情有些复杂,自然也没有睡意,大约凌晨一点多的时候,我听到了走廊外面传来的脚步声。愣了一下,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一点三十五分了,陆致现在才回来?脑海里闪过齐珏在医院里对我说过的话,他说陆致因为手上的伤口已经许久没有碰过车了,那他的伤口……“叩叩”思绪被蓦然打断,我惊讶地看向门,他干什么?“什么时候了!关灯。”
门外传来他疲惫却又似命令般的声音,我哑然抬头,也是,想太多,睡不着,连灯也忘记关了。啪嗒,我径直伸手摁下开关,周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而门外的脚步声顿了顿,然后朝着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躺在黑暗之中,我怔怔地盯着某一处,这里于我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回到这里是意料之外,等腿好了以后,我又该何去何从?唉……因为想太多的缘故,所以回来的头一晚,我失眠了。第二日清晨,我是在朴阿姨温和的呼唤声中醒来的,一动弹,立马察觉到自己全身酸痛的不行,我被她扶着坐起来,依稀记得自己好像是在早晨六点左右才有了睡意。“朴阿姨,现在几点了。”
“十二点了。”
十二点了?我揉了揉脖子,有些诧异,“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
朴阿姨和气地笑了笑,说:“不打紧,不过睡太久对身体也不好,你得起来呼吸点新鲜空气,我给你做好饭了,走吧,先去洗漱。”
空腹了一晚,期间就喝了一碗粥,眼下看着满桌子的菜肴,香气扑鼻,馋的我不行!我夹了一口菜,还是原先那个味道!“一起吃吧。”
我招呼着朴阿姨,朴阿姨笑笑,摆摆手不用,“你吃就好,我吃了过来的。”
见此,我点点头,也只能随她去,不过朴阿姨也没闲着,将昨日我带来的行李一一翻出来,按照春夏秋冬的季节把杂乱的衣服挨个分类折叠放好。不过本来我也没多少衣服,倒也不算太麻烦,只需十来分钟的功夫,朴阿姨便完成了工作。吃完饭,我往外面看了一眼,薄纱般的窗帘被高高挂起,外面风和日丽。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一瘸一拐往楼上跑,跑了没两步台阶,朴阿姨从一旁冲出来,一把拽住我,惊呼道:“沈小姐,你要干什么?你要拿什么东西跟我说一声,我给你拿去!”
我回头问她;“朴阿姨,您看见我那几盆兰花了吗?就是在原先公寓里时的那几盆,他们搬东西来的时候有一起带过来吗?”
“哎哟,我当什么事呢!”
朴阿姨松了一口气,伸手指向外面的花园,“我看今儿天气好,就把那几盆兰花搬外面去了,在院里呢!”
叹了一口气,我放下心来,倒是朴阿姨嘿嘿笑了两声,别有深意地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眼后,捏着嗓子说:“你放心吧,我知道那是陆总的心意,肯定会替你好好照看的。”
“朴阿姨,您说什么呢!”
我红着脸,局促地解释道:“我只是,只是觉得那几盆兰花长的挺好的,不能可惜了!”
朴阿姨笑了笑,握着我的手轻声对我说:“我看你啊,不像是在意那几盆花,倒像是在意那送花的人。”
“这可不能乱说!”
我立马矢口否认,笑话,好端端的,我怎么会去在意陆致?再说了,花就是花,跟他这个人有什么关系!那盆花我好歹精心养育了数月有余,有几分在意也是情理之中!“有句老话你知道不?”
朴阿姨止不住嘴角的笑意,并没有在意我眼角划过的一丝慌乱,她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这个岁数的人看得比你们透彻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