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劳你好心，两元钱我还是拿得出来！”
说着，林红梅翻着口袋就要找钱给我。我咬了一口饼，脆脆的，味道确实还可以。“你是不是犯傻！两元不是钱啊！人家装大款，你就成全她啊！”
“妈！她的钱我们不能要，要不是这个女人，我们家能成现在这模样！”
一年不见，林红梅倒是多了几分傲气，而林淑芳还是原先那样，见不得钱往外面流。两人拉拉扯扯间，我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收下吧，我给的，总比你们去骗的好。”
“什么？你再说一遍！”
林红梅手头的动作一顿，立马怒目相斥。我咔擦咔擦咬完脆饼，拍拍手上的渣沫，不紧不慢说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你！”
想了想，我立马恍然大悟，“噢！是我没想到，不是你们骗的钱，是你的弟弟，你的儿子，一千多万呢，怎么就没好好把握在手里呢！”
“你个贱货！”
林红梅急了，冲上来就想打我。“哎哎哎！使不得，大街上都是人，还有人等着买饼呢！快点做饼去吧！”
林淑芳用力拽着林红梅，死活不让她动手。“放开我，妈，你听听她说这话，她这是摆明了在寒酸我们呢！”
“行了！你跟她计较什么！”
争执间，排队等候着的人见老板发怒起来这么凶狠的样子，摇摇头，连忙转身一一离去了。“哎？别走啊，别走！饼马上就做好了！”
林淑芳一边拉着林红梅，一边吆喝着离去的顾客，黝黑的脸瞬间皱成了苦瓜相。“原先林大华买了保险还有股票，怎么，一点也没给你们留！”
我慢悠悠地说着，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样子，反而觉得这样的场面很有意思，要她们过得好，那就是让自己不痛快。所以我才要故意找茬，就如她们当初如何对待我一样，但跟曾经的她们相比起来，我算是温柔的了。说到林大华，我原本以为两人会异口同声来骂我，却不想林红梅愤怒地看向她妈，说：“你看看你的好儿子！自己坐牢还要连累我们！他不要命我们一家还要生活，现在他坐了牢，一分钱也没有留给我们！”
“你，你说什么呢！有你这样说话的？他好歹是你弟弟啊，当初每个月给你们一家两千，不算钱啊！”
“两千！”
林红梅气急反笑，“身价几千万，就给我们每个月两千，我要是有钱，直接给他两百万，哪能这么抠，一点一点的拿，搞得我们像要饭的一样！”
“你个没良心的！大华现在都成那样了，你还在这里说风凉话，她摆明了是在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啊！”
“我不管，咱们今天就去看他，问问他那些股票保险都是什么情况，他要是说没有钱，我就，我就……”林淑芳怒骂道：“你就怎么样？你还想造反不成，就算他有钱，等他出来后不得重新生活，讨老婆用的啊！”
“你就是这么偏心！有什么好东西都着你儿子，难道我不是你亲生的啊！你儿子重要，难道你孙子就不重要了啊！我们现在一家人除了吃喝，连出去买个东西都不敢，为什么，没钱啊！还不是大华给作的！”
“关大华什么事！他现在还不够可怜吗！”
林淑芳低声骂了两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果然是一点都不知道体恤自家人。”
“自家人！我看我就是个外人！”
林红梅显然也怒上心头，围裙一解，收拾东西就要准备走人。“你去哪儿？你要去哪儿！”
林淑芳愣愣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去找你儿子！问问清楚！我一个人养个小孩儿就够幸苦的了，还要养他妈，没钱！”
我环手抱臂，始终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不过心下却暗暗吃惊，没想到林红梅连这种话也能说出来。果然，林淑芳一拍大腿，坐倒在地上，顿时哀声哭嚎起来，“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一个寡妇辛辛苦苦拉扯大两个娃儿，一个去坐了牢，一个要抛弃她妈，天杀的啊！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一见她旧戏上演，我连忙往后退了两步，免得祸及鱼池。“你快点起来吧！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显然，林红梅也看烦了。林淑芳不管不顾，闭眼哭嚎着：“就让我死在这里吧，反正也没人送终，死了一了百了！省得个个看见我都心烦！”
渐渐的，周围开始有围观人群朝这边靠拢过来。林红梅看着旁人指指点点，脸色有些挂不住了，“起来吧，妈，我刚才就是胡言乱语，你就当我失心疯！说错了话！”
“一个个没良心的啊，付出了这么多，到老了却连个给收尸的也没有啊！”
“妈！”
“别管我了，别管了！我这个妈对你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你就抛弃我吧！就当我以前幸苦养育都喂了白眼儿狼！哎哟喂，我可怜的大华啊！也就只有你心疼妈啊，可是你怎么就进去了啊！”
这场戏越演越大，演到最后，林红梅已从干嚎变成了真哭。风一吹，两鬓间斑白的头发随风飘荡，一双手因为长时间的泡在水里清洗菜叶，已经泡褪了一层皮，现在已是春深，而她指头上突兀的冻疮疤却又丑又恶心。旁人忍不住指指点点说着林红梅的不是，甚至还有好心人伸手去扶起林淑芳。而我冷眼看着，心里并未有任何的波澜，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她们咎由自取的。如果当初他们一家人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拿着那白白得来的几千万远走高飞，过着潇洒自由的日子，不再来纠缠我该有多好。可她们呢，不把我逼到死路上就绝不罢休，贪心不足，一味地纠缠我，到最后呢，他们成了什么模样，我又成了什么模样。害人害己，因果报应。面对旁人的责骂，林红梅再也忍不住了，把烤饼的煎锅直接往地上一摔，扯着嗓子吼道：“你不是有钱吗！来拖累我干什么！那个女人给了你两万，够你找家养老院的吧！实在不行，拿着钱回咱老家，干点农活，守着那两万块，也能用到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