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末,我告诉封寒北家中有事,不同他一起回去封别馆了。封寒北也没有多问,大约也想让我和骆雪菲多分开冷静冷静,答应了我的请求。难得的周六早晨,我能够在自己熟悉的小房间的醒来,忍不住埋在枕头里,用力地蹭了几下。舒服啊!吃完江奶奶亲手做的早饭,我带着陈梦灵前往安定医院,继续定期的心理疏导疗程。每次都是我陪着她,缺席一次,我也放心不下。坐在公交车上,清晨的微风顺着打开的车窗吹了进来,陈梦灵舒服地闭着眼睛,时不时摇头晃脑。过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睛,喊了我一声,“荼荼,你明天还要走吗?”
“是啊,荼荼去挣钱,给你买很多很多好吃的。”
陈梦灵眨了眨眼睛,“荼荼,那你认识封寒北吗。”
我声音一顿,“你问他做什么。”
这么多年来,陈梦灵从来没有提过关于封家的任何一个人,今天突然冒出来,让我不得不怀疑,难道骆雪菲又来找事了?两只圆圆的眼睛里满是纯净,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掏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名片。黑色的卡片上,封寒北三个字嚣张俊逸,占据着全部的视线和注意力。我仿佛是被捏住了喉咙一样,半天之后才挤出一点声音,“这,这是从哪儿来的?”
难道说,封寒北已经派人来找过陈梦灵了……这么多天都没有动静,他是不是想起来要收回那块地的合同了?“我在你枕头下面找到的,这东西是不是对你很重要呀。”
心脏咚咚乱跳,我一下子站起身来。抢过名片,我直接三两下撕了个粉碎,并且用罕见严厉的语气告诫陈梦灵。“要是有陌生人来找你,让你写什么东西,你千万不要给他写,知道吗?”
自从津城回来后,封寒北迟迟没提索要补充声明的事情,我只装作没有此事,巴不得混过一天是一天。就如同他说的,他想要,什么时候要,只在一念之间。如果有一天他想起来,直接来威逼陈梦灵,我只怕再度刺激了她的病情。我相信江野说的猜测,陈梦灵的意外或许真的和这块地皮有关系。只要地皮一天没有被FENG氏开发,就还有一分可能查出真相。陈梦灵歪头看着我,不太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凝重,却还是乖乖答应了。不愉快的插曲过后,我们面面相对地继续吃着饭。筷子夹起了一团米饭,我半天都没有放到口中,停箸不动。迟疑了一会儿,我复又开口,“姐,你知道家里存折在哪儿吗。”
陈梦灵嘴里塞得满满的,没有任何怀疑,含糊地说,“我知道,我现在就去拿。”
就着她咀嚼的声音,我展开了存折,看着上面的数字,仔仔细细地数了几遍。上一次的五十万,还债还了十万块,加上医药费房租费,和我另外抽走的十万,剩下了二十五万,全都存到了银行卡里。这么长时间过去,卡上的金额还是二十五万,家里人真的多分文没动。红底黑字,看得我眼底一阵发酸。深吸了一口气,我掏出手机,趁着陈梦灵不注意,对着金额数字飞快地拍了一张。“姐,我吃饱了,下去倒一趟垃圾。”
走到楼下无人的角落,我按下了在心里默记的号码,将刚拍的存折截图,以短信的方式发了过去。不一会儿,对面很快回拨了过来。那人是个很普通的男声,听起来像是中年,却又猜不出是三十岁还是四十岁,具有很强的模糊性。“陈小姐,这就是你的诚意?我要的是钱,不是一张截图而已。”
“我也说了,先付一半,留一半。如果你拿东西糊弄我,后续的钱我当然不能给你。”
那人笑了,“陈小姐,你让我调查的不是普通人,而是封家的大小姐。我为了骗您那一点钱,去太岁头上动土,还不够我的风险大吧。”
头顶树叶沙沙作响,吹得我的心里也不太平,下意识地用牙齿咬着嘴皮。“你上次说,查到了一点东西,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只要您的钱到位,您保证能看到精彩的内容。”
对方说的信誓旦旦,但是我始终放不下心,犹豫不决。自从上次得知了骆雪菲派人强|爆了陈梦灵的事实,我的心里就扎下了一根刺,打定主意,非要揪出她的痛脚来。即使我得偿所愿,进入了封家,可是骆雪菲对我无比防备,当然不会任由我去刺探出什么。于是,表面上我对她听之任之,似乎已经放弃了报复,让她对我没有警惕;而背地里,我找到了龚姐,高价定下了一位私家侦探。“不管是什么,只要是能够让骆雪菲难受的,痛苦的,身败名裂的,我都要!”
这是我的原话。原本我没有抱很大希望,打算走一步看一步,时间长了,狐狸总是会露出尾巴的。何况是骆雪菲这种嚣张骄矜的做派,想看她出丑的机会多得是。没想到,这见效的时间比我想象中还要短。就在前天,对方联系我,说已经有眉目了。一面,是我的惊喜过望;一面,又意味着,一大笔酬金在等着我去交。开头那十万,只是我预付的三分之一定金,一旦事成之后,我需要再支付剩下的二十万。这一笔见不得光的钱,我不能用封寒北给我的子母卡,更不能去和公司里借。我本来打算先拖几天,等到下个月的工资到了,暂时应付一点再说。可是这个私家侦探口风很紧,一定要全款付清才行。家里只剩下二十多万的这些积蓄,万一这个人是个骗子,卷走了这些钱,我有什么脸去面对省吃俭用的一家三口?感觉到我的不放心,男人就和小猫钓鱼一样,扔出了诱人的鱼饵,“你要是还怀疑,那就先免费给你看一点。”
接着,对面传来咔嚓几声,不一会儿,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提示有新短信传入。面对屏幕,我点上了新短信的提示,显示的是几张传输中的相片。缓冲的箭头转动着,随后,放大的图片猛然映入目中——昏暗的光线,暗红的大厅,攒动的人头。黑色皮衣的女人站在表演台上,手里挥着鞭子,狠狠抽打着地上跪着的男人。皮衣女虽然脸上戴着面具,不过光凭鼻子和下巴,我就确定是骆雪菲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