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秒,我瞬间明白了,所谓的观赏是什么意思。再也不是什么舞台包间,没有任何现代文明的产物,只有源自野兽本能的“狩猎场”。整个二楼,是一个偌大的大厅。而整个大厅,就是一个硕大的囚笼舞台。无数道冰冷的金属栏杆,围绕着中间黑色的玻璃舞台,客人们围在囚笼之外,兴奋地往里面扔着一卷又一卷的纸币。而正中间,一个红色皮裙、带着面具的女人,直直地站在舞台中央,手里紧紧握着一根教鞭,尖头直指地面。她的面具上画满了诡异的凶兽花纹,可是挡不住那双精美的双目,甚至特意带上了红色的美瞳,配上雪白尖瘦的下颌,美艳到靡丽。她是骆雪菲……这个认知一秒蹦入了我的脑中,令我的喉咙瞬间被捏住。骆雪菲站在黑暗之上,如同一团烈火,灼烧着每一个人的视线。而她高跟鞋的下,踩着一个瑟瑟发抖的男人……不,准确说,只是个男孩儿。女人红唇轻启,状似烦恼地说,“现在,咱们应该从哪里开始惩罚呢……”一边说,她的脚下开始发力,用尖细的高跟鞋跟,踩入了男孩儿的后背之中。“啊!”
随着男孩儿第一声尖叫响起,人群里如同投入了一颗火星,瞬间热闹起来。“喔!能够亲眼看到9号表演,这波赚大发了!”
“当然了,9号是惩罚技巧最出色的,每次看完都能爽飞天!”
全场的气氛烧得烈火连原,人们更加兴奋地挤在栅栏旁边,恨不得把脑袋都塞穿过去。他们有人是在享受施虐者的惊艳,有人是在咀嚼可怜虫的恐惧,满足着各种不同的欲|望。男孩儿脸上写满了惊恐,他被这种情况吓坏了,青白着一张脸,不停地向后退缩。“别,别这样……”我蹙着眉头,对身边的洪哥说,“这孩子还没有成年吧。”
“这里没有孩子,拿了钱,成为了玩具,就要有玩具的自觉。”
洪哥的口气轻描淡写,环抱着双臂,仿佛也饶有兴致。话音刚落,我的眼角传来一道闪光。手腕一翻,银色的教鞭在半空中闪了个光,接着重重地抽在了玩具男孩儿的皮肉上。用力之大,教鞭抖了好几下,如同开窍的凶刀,已经被嗜血唤醒。“唔!”
男孩儿一声闷哼后,僵硬地瞪大了两只眼睛。黑色的瞳仁在骤大的眼白之中,颤抖如风中的落叶。僵直成弓弦的身体一下子松开,他冷汗潸潸,疼的半天说不出话来。骆雪菲冷笑了一声,压根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直接又是数十道抽击落下。蜜色的腰臀和后背上,布满了细细红红的爬蛇,有的已经开始淌血,肿得老高。它们一下子腾起,咬住了男孩儿的喉咙,令他长大了嘴巴,恐惧却叫不出声来。他变成了一只割喉的泥鳅,横在地上不停抽搐,口中细细地求饶,“求求你,别打我了……我好疼……”没有人理会他。吐出半截香舌,骆雪菲慢条斯理地舔着教鞭上的血迹、汗液,血染得她的唇更红,人愈艳。粗重的呼吸,疯狂的叫好声,客人们已经被迷得神魂颠倒。他们努力地往囚笼里伸着手,去摸去挠,抓得玩具伤痕累累。那其中甚至还有很多中年男女,他们的年纪,都足够当这个孩子的父母。这种充满暴戾而情|涩的气氛,看得我又惊又疑——这些人就和蒙了心眼一样,没有了理智可言,沦为了完全只追求本能刺激的野兽。“这就是最优秀表演师的魅力啊。”
站在人群之后,洪哥轻晃着杯中的酒液,带着一股欣赏的口气,“玩具只是用来解乏的,表演师才是最诱人的那一个。”
望着台上耀眼无比的火凤凰,我莫名有了同感。这种沁着毒的女人,没有男人不想征服她,却终究被她玩做裙下之臣。后面的表演,再也不能用伤害来形容,而就是一场凌虐。骆雪菲纵情地玩弄着,折磨得对方奄奄一息,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最终昏厥了过去。站在舞台中央,骆雪菲娴雅地鞠了一躬,如同欧洲的宫廷贵女一样,飘然退场了。表演结束,我却迟迟无法从其中抽出神魂来。从前,我只以为这女人骄矜、傲慢、狠毒,今日看来,她是真的冷血、无情,怕是心肝都是黑的。这压根就不是什么字数圈的游戏,就是一场血腥的残害。遮挡着面具,她可以纵情地释放心里的压力,不需要扮演那个美丽高贵的大小姐,无人知道黑夜里的女人,是何等的疯魔可怕。这就是表演师的乐趣,也是这表演的意义。站在无人的角落里,我的脸色还很难看,喉咙和鼻尖莹莹绕着血腥气息,令空荡的胃里越发不平静。洪哥却淡淡然,甚至安慰起我来,“妹子,这点小事都受不了吗。其实这游戏早就有了,外国专门还给富人建立一个真人游戏岛,只要一张几十万美元的门票,你就可以尽情地在里面消遣,释放压力。”
“这里不过是个迷你版,不算是多精彩。”
我皱着眉,“精彩没有感觉出来,惊吓倒是够够的。”
这哪里是什么字母圈的小游戏,压根就是一种违法售卖。没有心甘情愿,只有一个卖主,一个卖方,完完全全的金钱交易。洪哥晃了晃手里的U盘,“这是骆小姐两年来,在这个会所里消费的记录。每一场表演,她都花重金购买了玩具,最后的下场你也看到了,人没死,也残废了。”
看着那个小小的白色东西,我伸出手,想要去接,却又蓦然生出一种战栗,电的我瞬间收回手。“怎么了,不信我?”
晃了晃带子,他问我。双眼直直地看着他,我不甚清明的脑子里,被一个念头全盘占据。这种非法买卖的证据,我如果公布出去,想必能够让骆雪菲,尝到身败名裂的滋味儿。就算不会坐牢,至少能够痛咬她一口,欣赏她的气急败坏。然而,这一切真的来的这么轻松、容易吗?凭三十万,凭一个私家侦探,我就能够绊倒骆雪菲,和她背后的FENG氏集团吗?想到这里,我的手指一下子捏得缩紧,几乎要看穿一样,看着面前的陌生男人。“我相信你,这里面的东西是真的,”顿了顿,我反问,“既然是真的,你为什么不卖给骆雪菲,却要卖给我?”
我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醒得惊人。“卖给她的话,绝对不止三十万,三百万都可以,不是吗。”
流转的空气冻结,无人说话,只剩下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半晌之后,洪哥突然噗嗤嗤地笑出声来。捂着嘴巴,他笑得眼角皱纹层起,时不时看我一眼,像是看个笑话。笑够了之后,这人摆摆手,“陈荼,你是不傻,可是我也不笨。卖给你,我还能喝口肉汤,要是卖给骆雪菲,我就只能被炖汤了。”
欺善怕恶,欺软怕硬,是自古以来的道理。他管不了骆雪菲,说不定还会落个人财两空;可是面对一个无家世无背景的我,便多得是花招,足够整的我爬不起来。末了,他的表情变淡,笑意终究不及眼底,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淡漠感。“还有,我怎么做事,轮不到你来教。”
我看着他,这才意识到,他并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嬉皮笑脸,他做的就是阴瓒事儿,怎么会有不咬人的毒蛇。犹豫再三,我决定豁出去一把,“你把东西给我,待会儿我就带你取钱。”
挑了挑眉,他刚准备将东西递过来,一阵嘈杂的争吵声冷不丁闯入,夹杂着骂声。竖耳听了一阵,我和洪哥同时脸色一变。“躲到这儿来,快!”
藏身在安全通道的门后,我们屏息对着门,而门后的争吵声也逐渐放大,由模糊变得清楚。女人的高跟鞋走得很急,显得很不耐烦,“谁让你找到这里来的,烦不烦?”
面对骆雪菲的呵斥,对面那个男人还是舔着脸在笑,“大小姐,这不是手头紧了吗,不知道您是不是,嘿嘿……”顺着门边的缝隙,我悄悄打量着说话的男人。油头粉面,样子很陌生,我似乎从没有见过他。看他这副讨人厌的模样,按照骆雪菲平时的性格,早该教训回去了。然而,令我大跌眼镜的事,她竟然咬了咬牙,直接打开了钱包,胡乱从里面抽出了一叠钱,看也不看,直接砸进了对方的怀里。“拿去,少来烦我!”
看那厚度,就知道数额不菲……而她竟然丝毫没有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