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洛泱的背影,恋月的握着簪子的手紧了紧……靠近她后,她叹了口气,将簪子放在洛泱面前。“公主,这支簪子,你可喜欢?”
洛泱垂眸,目光一寸寸移到簪子上,木兰簪在灯光的照耀下,越加通透,华美!她点头,“喜欢!”
说出喜欢两个字时,她忽然就想起了莫桑,心中酸涩一片。她闭了闭眼,深深吸了口气,像是用尽了一生一世的力气,“恋月,为我上妆吧!”
恋月闻言,泪珠簌簌滚落!想到公主今晚就要嫁给那个暴君,就如同那艳丽多姿的花朵,被蹂躏成渣,失去了原有的华美。她心里就像裂开了一道口子,那么痛!她的公主,日后的下场真的会跟宫女口中的那些女人一样吗?不得好死?察觉到恋月迟迟不动手,洛泱侧目,低问。“恋月,你在发什么愣呢?”
恋月飘远的意识这才被拉了回来,连忙应了声嗯。她挑了一款最适合洛泱肤色的脂粉,又拿来眉黛,替她上妆,小心翼翼的替她描眉。恋月看着眼前这张的脸,眉目如画,白皙皮肤下,透着若隐若现的脂粉红,更加心痛。她为她化的是上好的新娘妆,她本就美的精心动魄,如今在妆容的衬托下,更加魅惑人心。可就算是这样一张美的不可方物的脸,此刻却没有半分笑意,只有无尽的哀伤。一切结束后,恋月打开盒盖,盒子里立刻散发出沁人的花香,里面是一盒鲜红的唇纸。她从里面挑了张,正准备给她擦时,洛泱忽然开口,“我自己来吧!”
恋月拿着唇纸的手微微一颤,哽咽的应了声好,便将唇纸递给她。洛泱垂眸,怔怔地看着唇纸,好一会她才伸手接过。她抬眸,视线移到铜镜之中,里面映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如冰山一样寒冷。她将唇纸放在双唇之间,抿了抿唇,原本淡色的唇,立刻变得鲜红,娇艳,让人移不开眼。这样美的人,却生不由己,想嫁的人不愿意娶,不愿嫁的人,却非嫁不可!“公主,你真美啊!美的惊心动魄,无人能敌。”
恋月看着铜镜的脸,不由心生感叹,但又为之悲哀。洛泱却丝毫不为所动,眸光移到梳妆上,那张红色面帘就放在那里。她怔怔的看着那个她戴了整整三个月的面帘,时光荏苒,物是人非!除了叹息,她只能抬手习惯性的拿起它想要给自己戴上,下一刻,便被恋月夺了过去。“公主,三月之期已到,大王说了,只要你顺利进宫,到了大婚当日,便无需再戴这面帘了!”
洛泱看着恋月将面帘仍开,眸中的光渐渐淡了下去。对于现在的他而言,能不能用真面目示人,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此时,两个宫女捧着嫁衣和鲜红的盖头进来,“公主,这是皇上为你准备的嫁衣,请您换上。”
洛泱起身,伸手抚摸着那华美的大红嫁衣。穿上嫁衣是姑娘家一生中最期盼最快乐的事,但此刻于她而言,嫁衣再华美又有何用?想着,一时间,竟悲从中来。“换吧!”
她凄声道。两个宫女小心翼翼的替她把嫁衣换上,偌大的合欢殿,顿时艳光四射,风华绝代。两个宫女忍不住惊叹,拉着洛泱来到铜镜前,铜镜将洛泱的美展露无疑。看着镜中穿着嫁衣的自己,一颗心就如同这嫁衣一样,淌着鲜红的血。她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穿着嫁衣,嫁给心爱之人的样子。可万万没有想到,她真的穿上嫁衣了,竟是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还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周围都是宫女的惊叹声,洛泱一个字也没有听见。只是呆呆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暗自垂泪!楚清寒和殷暮来到合欢殿,看着洛泱已经穿好嫁衣,戴好盖头端坐在那里,当下放心了不少。不多时,长宁殿的太监已经带了车辇前来,守在殿外。“公主殿下,及时已到,请随老奴上车前往长宁殿。”
太监阴柔的声音从殿外传进来,楚清寒与殷暮对视一眼,匆匆出去。“公主随后就来!”
这时,洛泱缓缓起身,朝殿外迈开步子。刚出殿门,就看到数十个宫女太监列开两排等候在那里,他们中间是华美的车辇,风起,车辇的红帐随风舞动。为首的太监见公主一袭嫁衣出来,当下庄重的喊,“恭迎公主殿下!”
两排数十个宫女太监齐身跪下。洛泱摆了个起的姿势,并未多言。正准备前行时,为首的太监道,“殷公子,楚将军请留步!”
殷暮和楚清寒目闻言,目光皆落在那名太监身上。“公公,何事?”
殷暮微微颔首。“楚宫有规矩,大婚当晚,只能公主只身前往,所以……”太监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他和楚清寒不能前去观礼。换言之,就是外人不得入内,这么做是将帝王遇袭的风险降到最低。“我们不能去,那谁能保证公主的安全?”
殷暮冷声问。太监露出一个了然的笑,低眉顺目道,“这个殷公子不必担心,这里是大楚皇宫,公主又是未来的皇妃,没有人能够伤害她。”
“既然如此,这一路就有劳公公了!”
“殷公子客气了!等大婚结束后,楚宫会有人安排你们去赴宴的。”
太监说完,微微侧目,身侧的宫女立刻会意,往洛泱走去,然后恭敬道。“公主,宫里有专门为你准备的宫婢女伺候,你的婢女今晚也不能同你前往了!”
洛泱微微点头,并未多言!“启程!”
随着太监一声吆喝,殷暮疾步追至她的身侧,声音低沉道,“公主,别忘了你的任务。”
洛泱微微侧目,余光瞥向他的方向,决然道,“我记得!”
得到答案,殷暮这才放了心,与楚清寒对视一眼,俩人退至一旁。洛泱在两个宫女的搀扶下,上了车辇,一行人缓缓往楚宫而去。所以殷暮等人只能目送她离开,暗自筹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