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便能看出府中局势微妙的变化，众人都去安慰查看何侧妃的情况，而凤良娣身边只有一个微荷在小声安慰。何淑芷呛了水面色苍白，一脸惶恐看着凤灵霄楚楚可怜道：“姐姐，我只是想要和你一起好好伺候王爷罢了，你就这般容不下我吗？”

而凤灵霄却是缓缓抬头，伸手摸了一把额头，手上便染了一片血红，原来是落水的时候磕到了水潭中的石头，头上划出了好长一道口子，微荷大惊失色，可还不等她说话，凤灵霄便身子一软，昏了过去。见此众人也是吓得不轻，要知道无论如何，现在的凤良娣还是王爷的心头肉，若是有个万一，在场的人一个也讨不了好。于是便又咋咋呼呼找人来，将凤灵霄送回了院子，另外派了人出城去寻轩辕离，简直是闹翻了天。事情很快便传到宫中，太后知晓之后，更是震怒不已。皇家的女人，最忌讳的便是善妒。而凤灵霄因为轩辕离宠幸了何淑芷，便出手将她推入水潭之中要杀死，这份歹毒的心肠，更是触碰了太后的逆鳞。一道懿旨，还在昏迷之中的凤灵霄，便被人抓入了内宫大牢之内。轩辕离得到消息赶回的时候，得知凤灵霄被抓走，根本连王府都没进，直接便快马加鞭去了监牢。狱卒见九皇子气势汹汹而来，也不敢多加阻拦，只能领着他去见人。而见到凤灵霄之后，轩辕离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因为磕到头，事发突然又十分匆忙，凤灵霄头上只是用白布简单包扎起来，穿着白色的亵衣躺在牢中的木板床上，连遮盖的被褥都没有，加上牢中阴湿昏暗还有一股难闻的霉味，看起来便格外凄惨。等狱卒战战兢兢打开牢门，轩辕离快步走进去，才发现白色的亵衣上面有一些血痕，拉开衣袖一看，白皙的皮肤上面遍布青紫的痕迹，顿时气得一脚将那狱卒踹倒在地，怒吼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对她用刑！”

狱卒虽然伤得不轻，也不敢有半点抵抗，连忙跪着磕头求饶道：“九皇子殿下息怒啊！她是在太后宫中受的刑，那些伤来之前便有了，小的只是奉命将人安置在此处，便再也没有动过了！”

“滚！”

轩辕离急促呼吸着，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嗓子里仿若是憋着一口血，咽不下吐不出。因为轩辕离很清楚，太后知道即便凤灵霄真的杀了何淑芷，自己也会包庇她。而自己越是专宠凤灵霄，在太后看来越是危险，所以太后先自己一步罚了凤灵霄，目的不过是为了敲打自己罢了！走到床边，半跪下来，轻轻拉着凤灵霄的手唤了几声，便便看到凤灵霄睁开了眼。只是，这一次凤灵霄并没有泪眼汪汪向自己撒娇，也没有哭闹着喊疼。此时的凤灵霄眼中一片死水般冷静，只是这般静静看着自己，便让轩辕离觉得有种万劫不复的绝望。缓缓坐起来，看着轩辕离面如死灰，凤灵霄似乎丝毫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勾唇轻轻一笑道：“阿离，好久不见。”

明明日日在一起，看到的却不是真正的彼此，不正是好久不见么。“你……”轩辕离开口，这一刻最终到来的时候，却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些什么，或许说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自作自受又来怪谁，只能闭上眼睛轻轻呼出一口气道：“抱歉。”

“抱歉？原来阿离你说谎的样子，看起来都很真心！”

凤灵霄突然笑了起来，一直笑得喘不过气来，眼泪都出来了也没有停止，配着她一身的伤痕却丝毫不觉疼痛的样子，更是显得状若癫狂。原本以为会被痛骂一顿，甚至上来狠狠打自己一顿，如今看到凤灵霄这般，轩辕离顿时不知所措起来，只能紧紧抓着她的手艰难开口道：“小凤儿，你别这样，这次是我错了，若是你生气，打骂一顿便是……”“你错了？”

凤灵霄止住笑声，半掩着唇问道：“那我问你，你可后悔？”

“……”轩辕离无法回答，因为他自己知道，自己并不后悔。“你看，你觉得自己没错呢！”

凤灵霄猛地高声，冷声讥讽道：“哪怕看着我变成一个一无是处的傻子，哪怕我这辈子都只能困在这后院之中做个玩物，哪怕我整日都要面对女人之间恶心的争宠斗争，哪怕我被打得伤痕累累锒铛入狱，你全都不在乎，你在乎的，只有你自己罢了。”

每一句话，都刺中了轩辕离内心最隐秘的黑暗，他并非不知凤灵霄失去了什么，只是不肯承认罢了。因为一旦承认，他以爱的名义所做的一切，只会显得卑鄙无耻：“不是！我只是喜欢你而已！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封闭起来闷闷不乐，在我身边开心的过一生不是很好么！”

“开心？看着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睡在一起，还要表示自己大度理解，你觉得这样的生活，我会开心？”

“我并不爱她！”

“这根本不重要，不是何淑芷，还会是别人。你说你能给我足够自由的笼子，那我便给你机会来证明。可事实证明，你所谓的足够自由的笼子根本不存在，要是我真的踏进去，我最终的下场只会比现在更凄惨，所以我们不用浪费时间纠缠了！”

这便是症结所在，轩辕离爬得越高，他身上的束缚便会越多，就像是上一世的轩辕宇一般。在他往上爬的路上，自己为了所谓的爱情只能放弃一切一退再退，最后无路可走下场凄惨，因为凤灵霄看得太清楚，所以才会格外清醒。“浪费时间？”

轩辕离听得一愣，然后猛地瞪大眼看着凤灵霄：“你是不是……根本没有失忆？”

“对！我都是骗你的！”

凤灵霄温柔一笑，说出的话却寒冷如冰：“比起医术，我更擅长骗人，你心中那个单纯的小凤儿，从来都不存在，所以你可以死心了。”

想到之前种种事情，轩辕离万万没想到凤灵霄会为了让自己死心，做到如此地步，可偏偏结果却入她所言，轩辕离苦笑道：“不管你是什么性格，都是我喜欢的样子，让我如何死心？”

“花言巧语！”

深吸一口气，轩辕离突然抽出随身的匕首，递到凤灵霄面前咬牙道：“小凤儿，你终归是不相信我，不如我将心剜出来给看看，我到底是不是真心！”

“呵，那我便看看。”

凤灵霄猛地抓过匕首匕首，直接刺向轩辕离。轩辕离一动不动，看着凤灵霄手中的刀子停在自己的心脏处。两人隔得太近，几乎可以听到轩辕离的心跳。看着轩辕离眼中的决然，这一刻凤灵霄突然后悔了，之前她觉得自己可以让轩辕离知难而退，可这一刻她才清楚认识到这个人对自己的执念有多深，除非自己杀了他，不然他是绝不会放开自己的：“不要挑战我的底线，若是你再敢阻拦我，我会亲手杀了你！”

“那便杀了我吧。”

轩辕离猛地抬手抓紧了凤灵霄的手，一用力刺入了自己的心口。“你疯了！”

凤灵霄没想到轩辕离会这般疯狂，吓得赶紧松手，便看到轩辕离软到在了自己面前，顿时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看着他衣襟上渗出的血迹，狠狠咬了一口舌尖让自己冷静下来，赶紧去查看轩辕离的伤口。躺在地上，似乎和三年前的场景重叠，只是这一次，轩辕离发现凤灵霄的手在抖。这个人总是看起来十分冷静无情，面对感情更是不屑一顾，藏着许多秘密也是半句也不肯说出口，无论自己如何努力，似乎也无法进入她的心扉，反而将彼此越推越远，这种感觉一度让轩辕离十分绝望。可当两人靠得足够近，轩辕离听到了凤灵霄的心跳，急促而忐忑，与她脸上镇定冷淡的表情截然不同。恍然之间，轩辕离发现，自己或许一直都错了。原来她不是无情，她只是胆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