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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子十 梦魂引 山间老道遥相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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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玄易宗被灭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物证人证都有,长安大理寺的施压下,州府只能尽心尽力,小心伺候,所以一切都很顺利,本来也就是个很简单的案子,所以雷千亭等人没花几天时间,就差不多彻底定下了,该拿人拿人,该定罪定罪,督斩留几个负责刑司的人就可以了。而雷千亭则是带着其他人从速返京。不过其实倒也不急,京城那边虽然自己不在,但目前仅仅只是摸摸情况而已,而且还有韩观秤在暗中运作协调,亲自有所经手。故而雷千亭此刻在不在京城对于案子的查办影响并不是很大。不觉间,一众人已策马行至黄庐山,悬泉飞瀑,层峦叠嶂,云雾缭绕间,自有万千气象。不知为何,雷千亭到了这里后心里总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就好像冥冥中,这座山与自己之间有什么联系一样,若是错过了,便要永远错过了。于是雷千亭最后还是让其余人继续返京,自己则是在山下逗留了两日,说来也奇怪,一停下来便心安了,一生起离开的念头,那种失落感便又出现了,不过雷千亭的打算是三日,只留三日,三日过后便离开。终究是带有要案的官身,岂能长久居于此。不过推窗见山月,出门闻泉溪,翠鸟啼鸣,苍绣翠掩的景致也的确不错。只是明日就是第三日了,要不去黄庐山的黄庐观去看看。翌日晨,天方蒙蒙亮时雷千亭早早便来到了黄庐山山下的登山石阶,他以为自己来得够早了,可没曾想,山路上竟然早早就有了稀疏的一些登山人,略一打听才知原来为了争抢那晨钟第一声时的头炷香,好祈求那风调雨顺,家事宜昌。雷千亭想了想,太久没回过家了,为家人求个福似也不错,于是便跟了上去。虽然未曾动用气机,但体力又岂是常人可比,雷千亭故意走得慢了些,却依旧不断将众人甩在身后,隐约耳边传来几句骂娘或者阴阳怪气的声音,雷千亭也没在乎,只是登山。不肖两刻钟,雷千亭已至云雾缭绕的山腰处,再往上行了一段,大致便出了山腰似波涛起伏的云海。想来若是日出时分,被朝阳的万丈霞光渲染,必定极为好看。回过头来的雷千亭正欲再行,却恍然间惊觉前方可以望得到顶峰大殿的山道上没有一个人,一切都静悄悄的,除了微微的风声流转,天地万物是那样静谧美好。突然,雷千亭发现这里的山道旁边有座凉亭,亭下有着一穿着紫衣,绣着星图的老道士。反正前面山路也还没人,而且这老道士和自己似乎总有那么一种很紧密的……关联的感觉,但雷千亭很清楚,那不是亲切感,也不是熟悉感,只是很紧密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来。于是雷千亭一反常态的生出了攀谈的心思,便向着老道走去。在雷千亭心中升起这个念头的一瞬间,也不知道是起了阵微风,那仙风道骨的老道白眉才扬了扬;还是因为老道的白眉扬了扬,才起了风。“老道长,这是……上去烧香要钱……布施……化缘……额……就是要香火钱吗?”

“烧个香,自己备着就好了,要什么香火钱?不过若是诚心请香火,也是好的。”

老道睁开了眼,满面和煦,既是仙风道骨,又像寻常邻家大爷,并不冲突。“敢问道长,诚心请香火佑家人平安,几两银子啊。”

“一钱不少,万两不多。”

老道依旧面目含笑,恰似圣人授业图,又似佛祖观众生。“道长,在下是个粗人,资质愚钝,难解禅道真意,您就别和小生打机锋了。”

雷千亭有点摸不着头脑,虽然不知是过了云海之故还是这对谈老道的气息浸润,雷千亭只觉神清气爽,耳清目明,心思平静,恍若深潭,但还是想着待会儿去烧个头炷香,讨个好兆头,便还是有点催促。“那不妨问问道友,人生价几何。”

道友?这个称呼未必算错,只是上山拜观的尘世人,一般不都是称福友吗?是因为自己习武气机被看出来了,还是因为……自己这一生注定无福呢?“不愿答,那便再问道友,苍生价几何?”

见雷千亭无言,老道接着语气波澜不惊的问道。此语一出,雷千亭突觉一道说不清的恢弘,恍若身前那面善的老道就是那所谓天命,冥冥中感觉身周有一双,不,无数双,万顷巨目紧紧盯着自己。雷千亭说不出那种感觉的善恶,只觉磅礴宏大,雷千亭正不知如何回答时,想起了老道那句话,便答。“一钱不多,万两不少。”

语罢,雷千亭感觉自己和那些巨目疏远了些。“道友觉得苍生有价。”

白眉老道轻抚白须,不见喜悲,神色依旧如春风。“人命有价!难论几何。苍生无价,犹可权量。”

“难论?那便可论,道友如何论?如何量?”

老道又问道。“十年圣人书中觅,人命可以情意量。”

雷千亭自己都没有发觉,他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认真思考并回答身前这个素昧平生地老道的每一个问题了。“十年之后的书外?”

“十年福祸两寥落,再以刀兵问苍生。”

第一句话雷千亭尚且思索,第二句,则是脱口而出。因为第二句的时候,雷千亭身体里似乎换了一个自己都陌生的人般。白眉老道方才微眯着的眼又睁开了,闪过一丝疑惑。“福祸重生死重?”

“命贱轻生死,命贵轻福祸。”

“如此这般吗?”

“在下有一问,欲求道长解惑,不过法不传六耳,道不传非人,无论道长是否愿言,听此一问,在下都是感激。”

“讲吧。““道可生一生二生万物,万物可能复归于一道?”

白眉老道怀抱拂尘起身站起,随后的声音便隐没了,只见那个诡异的雷千亭俯身而拜,老道士转过了身已然离去。……“孩子,假以时日,不妨上我青城山吧。”

老道神色姿态都恢复了如最初的那般,只是怀中的拂尘,抖了两下。“为何?”

雷千亭还是端坐于前,仿佛那个诡异的自己与老道的交谈,从未出现过。“命中十八劫,天怒人怨地弃。”

老道的眼神里有一丝叹息,却不是怜悯。“道长高看我了,我何德何能会有那等祸害天下的本事?”

雷千亭讪讪地挠了挠后脑勺,憨态可掬。“徒上浮云九重霄,回首人间已无立锥所。”

老道神色不变,依旧叹道。“上这黄庐山就能避祸了,额不,青城山?那不是小说侠义话本里的吗?好像几百年前就消失了吧,正史野史都未再见其踪迹。”

雷千亭突然反应过来,有点以为这老道是在诓骗他。“眼见尚非真,书中孰可轻得真?”

老道怀抱着拂尘站起了身。“那敢问道长,这青城山究竟在何处?”

在山间晨风中,老道转身望西北,须发略微飘扬,一手持拂尘,一手遥相指。“此地,向西北而行三万里,你便会知晓,青城山所在何处了。”

波澜不惊的语气,雷千亭却听出了睥睨天下之意,不对,那更像是……看不见这个天下。“好,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我就来求道长收留我。”

伸手不打笑脸人,哪怕不怎么信,但这老道身上虽无气机,也貌似不通武功,可那世外高人的气度还是令雷千亭很是钦佩,就算是装,能装成这样也多少是有些真本事的,而且他对这老道的话,总有一些莫名的相信。“一切皆缘法,种因便得果,福祸自有命,因缘皆天定,这枚物件,你且收好,这是你的缘法,凭此入道门,步青云,可莫要遗失了。”

说着,老道转回了身,递给雷千亭一枚桃木符,雷千亭接下,仔细端详,看似寻常木料,却自有一种暖意蕴于其中,握着便气息温和通畅,说不出的神异,而且雕工之巧妙,雷千亭还从未见识过。“说起来,也不知道这是你与贫道第几次见面?”

看着低头认真研究桃木符的雷千亭,老道叹道。“对了,道长,您还没说您是谁呢?将来假使真的找您,总归有个名号。”

雷千亭头也不抬问道。“我嘛,是青城山道。”

“青城山道长?青城山便是您的道号吗?”

“是青城山的道,一座山的道,不过加上个长字,也不算错。”

“对了,您说几次见面,难道我们以前见过?”

“未必。”

“那如何说?”

“我们会见两次。”

“哪两次?”

“第一次,你在这里,我在这里,见面也在这里。”

“啊,那……另一次呢?”

依旧低头摆弄桃木符,犹豫要不要用上气机试试的雷千亭觉得,这个仙风道骨的老道说得不是废话吗?“第二次,贫道在青城山上,你在青城山下,见面也还是在这里。”

自雷千亭低头摆弄桃木符那一刻起,往后面的声音便飘渺如仙音,渺茫不可寻。雷千亭未觉之间,那老道已隐去,袅无影踪。关于武道得古籍传闻中,武道有六境——入微明五感、通幽开关门、筑得灵台起、坐照观自在、洞玄觅真知、终得神意藏。世人无论天资根骨,勤加练习便可入微明五感,差别不是很大,但若要运生气机,开得身体各大关穴,便非是那般轻易了,而后高筑灵台,坐照自观更是艰难,至于最后两境,几乎仅在传说里了。世人习武,多只停留在入微,明了五感,干活做事爽利,老死时也得清明。偶有志于武道的才会往后修炼,不过资质平庸者生气机都困难,终其一生或许也未必能冲开周身要穴,气机流走通畅,身强体壮,行为迅捷有力。再能高筑灵台并坐照自观的更是寥寥无几,所以像薛忱亦那样,修成灵台空明的灵台上境便足以成为一个小地方的帮派霸主了,而像那个刘老供奉,则完全单拉出去也能自称宗师,开一宗门了。所以像雷千亭这样的,哪怕初入坐照境界,也能算这天下一流高手之列了。至于洞玄,那都是一些老怪物,传闻里以前一些千年宗门被灭时蹦跶出来过几个。可惜面对成千上万的铁蹄,还是只能被消磨死,不过也有传闻说是逃走了,也有说是杀了几千官兵后,力竭而亡了,具体便不知道了,由此可见洞玄高手之罕见。至于最后的纳天地于体的神藏境界,那更是传闻了,哪朝那代哪里有人白日化虹飞升,哪里有高僧圆寂涅槃称般若,哪里有道士羽化登云去,便指的是这一境界了,自古以来只有传言。不过也有很多武夫都信若武夫到了此境,那便是抬手托江海,挥拳碎山岳,反正也没人见过,随意怎么吹都没关系。由于六境一步一蹉跎,修成境界实在困难,也为了体现同一境界的实力参差不同,所以人们又把每一境界,按照强弱分为了,初境、下境、中境和上境以作区分。而那老道飘然而去之身影,恰似佛门般若口诉即佛音,圣人饮啄皆功德,名士神游天地间,真人归隐山林里。啥?什么逻辑道理?雷千亭豁然抬头,恍觉一道光辉刺眼,匆忙用手遮挡,待眼睛适应,从指缝中看去,才见那一轮金黄就要坠下西山,半座山峰,以及山下平原,还有远处的惠州城,都被晕染的金灿灿,好一副盛景,好一个盛世,好一方大好河山。雷千亭恍觉自己还在山腰道上,可却已至黄昏。身前哪来什么云海,更没有什么凉亭。只是手中,竟真的握着一个桃木符,雷千亭赶忙问周围下山的人,自己于此处多久了,可所有人都没注意到他,也没怎么特别关注他一直在这里。雷千亭突然有种错觉,这个世界是不是假的,或者——自己是假的,又或者刚刚只是场梦,可手里实实在在的桃木符都在提醒自己,方才那些言语,那老道的遥遥一指,都是真的发生过。雷千亭苦思也想不出什么结果,只有一个解释,那大概就是自己,遇到真神仙了吧!雷千亭把桃木符装进胸口衣衫里,这会儿了,上山烧香也不必了,便迎着夕阳,沿着金黄色的山道,在喧扰的鼎沸人声终下了山。夕阳下的官道上,一骑从惠州城北门出来,携着马蹄下的尘烟,向着长安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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