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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再次来到这个并不熟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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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昨晚开始,独孤安世就一直在回想着记忆中的模样,可脑海中始终都只有一点点模糊的影像。即使不愿相信,但现在的他居然有点紧张,更是冒出一个迫切需要他去完成的心愿……也时刻提醒自己,她不是任何人可以替代的。云庄的房屋布局很随意,可因为是每个人自己选的,装饰都各有特色,唯一一个规规矩矩的大厅平时却冷冷清清,除了有外人时都不会在那看见云沐颜。她平时也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吃早饭的,因为有客人,所以才会在大厅里等他们,大厅没有名字,也不显眼,周围是成片的竹林。黑色的地面被竹叶覆盖,青色的、枯黄的,他们踩着脚下掉落的竹叶,沐浴着从树叶间透过的晨曦,在一个年轻人的带领下来到昨天的地方——一间毫无特色的竹屋。他们一进来就看见坐在桌前向他们微笑的云沐颜,至少在他们看来眼前的人就是云沐颜。红色的纱裙,干净利落的发髻,固定头发的白玉簪,还有那熟悉的笑容,一切都如初见时一般模样。独孤安世微微愣了一下,自己都没发觉,嘴角悄然勾起一抹微笑。白空尘也很吃惊,但长年瘫痪着的脸没能及时露出表情,就只顾着拦住想说话的侯远洋,他看着眼前熟悉的女子,差点脱口而出‘云姑娘’三个字。“不知独孤城主可还满意。”

为了以防万一,她是打算在脸上贴上一层人皮面具的,但天天带着这东西会很不舒服,索性就放弃了。也因如此,云庄的人大部分时间看到的都是她原来的样子,只要她在云庄,还要等在外人面前或有人来访时她才会考虑用其它的样貌。昨天永昼城的人来的突然,本来不想易容,可一想到上次云无涯的事她还是随便想个样子变换了一下,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不认识的人面前露出真实的容貌,倒还有点不习惯。不过……假扮自己,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交易,这永昼城是来给我送银子的,简直稳赚不赔。一样的声音,一样的笑容,不同的是她看他的眼神,她的喜欢不是装出来的,那也是别人装不出来。看着眼前的笑容,他很失望,愿安再厉害也只可以模仿人的音容笑貌,可依旧不是她。想到这里,他不动声色地握紧了右手,又在劝自己,喜欢他的云沐颜只有一个,他喜欢的云沐颜也只有一个,无论眼前的人和她多么相像,那都不是她。他只顾着安慰自己,却没发现自己已经将几年前的人放在了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之上。白空尘看出了他的异常。城主,她不是云姑娘,既有了这种想法,便更要管好自己……不然云姑娘会生气的。白空尘本不想说后面那句话,但侯远洋说的没错,没有人喜欢心上人看着别人才能想起自己,更何况是云沐颜,骄傲潇洒的云三小姐。他停住了,又一次改变了想法……“云庄主如何确定这就是云三小姐?”

他的思绪没有离开太久,来到桌前,他就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刚才的笑容也变成了一如既往的浅笑。“如果独孤城主怀疑云庄的能力,想必也不会来找我了吧。”

三人自然不会说出认识云沐颜的事,即使眼前的人和她一模一样,他们也不能多说。云沐颜又将注意力放在了桌上的早餐上,桌子是由未经加工的竹子制成的,看上去好像就是将刚砍下来的翠竹削去旁边的分支又将主干固定成一块木板的样子。再一看屋内的装饰,这才发现外面跟里面有所不同,虽是清晨,但仍可感觉到竹屋比其他的地方都凉快。她咬了口三鲜包,然后才露出满意神色,似乎对它的味道很满意,吃完后才接着说出自己的疑惑。“独孤城主,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你。你说要我扮演你的心上人,那我要做到什么程度呢?喜欢?爱慕?日思夜想?牵肠挂肚?还是非他不可?”

她说这话时一脸的轻松,充满玩味,像是打算看一场好戏,一点都不像在和心上人说话,侯远洋一点都不喜欢别人用云沐颜的脸对他们城主摆出这样的神色。“难道云庄主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侯远洋语气很不好,但没人拦着他,云沐颜以为他只是想将问题踢回去,让她回答,也不生气,还撑着下巴很认真地回答他。“说实话,我没有喜欢的人,也没有喜欢过别人,所以,要装出喜欢的样子……有点难。”

这样就不会把你和她弄错了……听了这话,侯远洋更是气不打一出来。“这是你的问题,跟我们城主有什么关系!”

独孤安世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至少他不应该在这个时间想起云沐颜,更不应该让人假扮她。但他必须这么做,这是他最后的磨难,只要过了这关,他便可以放心去找她。要是她不想等,他也会尊重她的意见……或许侯远洋跟过来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他知道云沐颜有多喜欢独孤安世,而眼前的这张脸又和昔日的好友一模一样,所以他才会如此生气。大早上的就被挑刺,云沐颜也很不爽,将撑着下巴的手拿了下来,拿起粥碗中的搪瓷勺,面无表情地看向侯远洋。“所以我才问你们城主是什么程度的喜欢,而独孤城主对我扮演的这个角色又是什么态度,要是让我一个人唱独角戏,这次的交易只怕完不成吧!”

两人的口气都有点冲,这时,一直一言不发的独孤安世说话了,让一旁的侯远洋和白空尘又吃了一惊。“非她不可。”

这话模棱两可,云沐颜喝了点小米粥,还是没搞懂到底是“谁非谁不可”,刚想开口询问,又听到了独孤安世的声音。“双方都是如此。”

听到这个回答,两人很意外,以他们对独孤安世的了解,他们城主……好像真的……喜欢上云姑娘了。可更多的是惋惜,因为云沐颜已经四年没有出现了,和她当晚说过的话一样。以后都不会再出现了。而三年前的当事人却想错了,她以为他们吃惊是因为他们觉得独孤安世牺牲太大了,为了看那些人的笑话,和一个素昧平生的人扮演这种关系,确实是有点奇怪。不过……她看向独孤安世,那淡淡的笑容似乎带着几分认真,又有几分不可忽视的……期待?他期待吗?期待什么,就想着收拾那些针对他的人未免也太早了吧?想归想,但没多想,反正与她无关。“这就好办多了嘛!独孤城主,那你放心,我演技很好的,保证演出一个爱你爱的死去活来的人,好了!我没问题了!你们呢?”

后面这句话本来是想开开玩笑的,没想到又惹了侯远洋,以至于侯远洋对愿安的印象一度很差,可他没有发作,只是大口地吃着烙饼。她不是云三小姐,你最好别头脑发热,这段时间,也看着点城主。白空尘知道独孤安世在想什么,他无非是想借戚萱让他去追远王府的机会摸清戚萱的想法,再用愿安吸引其他敌对势力的注意,到时一举解决。可这个主意太冒险了……独孤安世向来喜欢亲自出手,他的这个习惯几年前就被人利用过,不然也不会中了埋伏身受重伤了,而且,独孤安世现在有了软肋,这只会对他更加不利。又想起昨晚和侯远洋商量的,还是和独孤安世聊聊好。希望愿安的演技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好,他们可以分清两人,独孤安世不一定可以……听到白空尘的话侯远洋才清醒过来,开始盯着独孤安世。白空尘很可靠,出门在外,独孤安世不认路,侯远洋又太贪玩,他虽然不爱说话,但比起其他俩个人还是很靠谱的。可当他看见侯远洋一直盯着独孤安世时,又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而且……他看向侯远洋,这家伙什么时候那么听话了?他不喜欢这个假扮云沐颜的人,可独孤安世看上去却很喜欢,而且白空尘说的没错,即使再相像她也不是云沐颜。路上也很顺利,三个人在前面走,云沐颜一个人落在后面,旁边还跟着阿代,也没空理他们。晚上休息的时候,几个人都坐在河边休息,因为第一印象都不太好,所以没有什么交流,三人围着火堆坐在一起吃水果烤鱼,云沐颜则坐在河边伺候阿代吃水果。眼看着水果要没了,云沐颜就偷偷把一个桃子藏到身后,可阿代像是知道云沐颜在骗他,一个劲儿地围着她转,甚至一爪子踩在了云沐颜这样用的斗笠上。因为动静太大,一旁的三个人不由自主地看向她,就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透过橙黄的火光,眼前的一切都变的平凡又温馨。云沐颜一边拦着他一边将桃子藏好,还摊开手看着他。“你看,真没了,明天好不好,明天我多摘几个,可以吧。”

阿代歪了歪头,特别可爱,可云沐颜已经不会再上当了,伸出四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四个,保证,可以了吧,不能再多了。”

我还想吃呢。阿代终于放弃了,乖乖地待在云沐颜旁边,看着云沐颜将诱人的桃子独吞。看到眼前的人这幅模样,又想起云沐颜让他帮忙时的情形。“下次再请你吃饭,这次不行!”

“保证!可以了吧!”

因为愿安现在用着云沐颜的脸,又说出了她说过的话,侯远洋晃了晃神,想起了几年前的事……几人的轻功、内力,相比三年前都有很大的提升,阿代累了就停在云沐颜的手臂上,很快,四个人就到了永昼城。云沐颜没多看,也没心思多问,只是跟着他们往前走,目的地自然是‘肆意’。云沐颜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可她随口的一句话却又一次引起了侯远洋的关注。“好特别的名字,这是正殿吧!真奇怪!”

像被雷劈中了一样,他猛地看向一直东张西望个不停的云沐颜,脑子里跳出一句熟悉的话语……“好奇怪啊?为什么正殿会是这种名字呢?”

是巧合吗?一定是,云姑娘跟这个讨人厌的家伙怎么可能是同一个人呢?云沐颜的到来并未被太多人所知,也只是被当作他们的朋友,就这样住在了永昼城,她问过独孤安世,为什么要在永昼城待上两个月,可独孤安世始终没有告诉他。这个消息自然到了无狱门的手中,董留分这才知道独孤安世去云庄的目的。他找这个愿安到底要做什么?他没有像上次那样隐藏消息,而是派人将这个消息送到了追远王府。“愿安,又是他,上次是宇文澈,这次又是独孤安世,这个愿安到底是何方神圣。”

宇文讳看着传来的消息,但他没有将这些消息告诉戚萱,从矿洞的事情开始,他再也没有将一些江湖上消息告诉过戚萱,他不想让她插手,自己也不想去争什么。八月的天气让他没办法一待在书房,只好放下手中的《幽梦影》,刚离开窗边,他又将书重新拿在手中,出了门,往花园的阴凉处走去。得到消息时,董燕卿还是一如往常,不紧不慢地看信,不得不说,董燕卿是唯一一个成功让探子在永昼城待上三年的人,说出去都让人佩服。独孤安世去了趟云庄,身边就多了个叫颜雪的女人,她能猜到这中间发生的事,只是让人下次将这个颜雪的画像给她送过来。即使眼前的人一直盯着她,她也可以做到完全无视然后专心做自己的事了,因为这家伙已经盯着她好几天了。至于颜雪这个名字,云沐颜刚一说出来就又收到了侯远洋审视的眼光,这几天她一做什么侯远洋都会跟着她,还美名其曰说什么要带她到永昼城的各个地方好好逛逛。不就是想监视我吗?何必这么拐弯抹角,还真以为我稀罕你们永昼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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