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奈承认,自己并没有这么大度。如果在一些小事情上,能不追究,她自然也不想要给自己招来麻烦。可是林诗宴却是几次三番地想要直接置她于死地。当初,她想着自己命不久矣,也没有什么继续生活下去的动力,便选择了什么都不管。可现在不一样了。林诗宴对于她们来说,就是一个毒瘤,如果不清除,她真担心,以后自己的女儿也会受到牵连。毕竟,林诗宴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能够不择手段的人。姚奈看着徐书墨的眼神,看似平静,却带着几分哀求,她怕自己再多看一眼,会心软。毕竟,徐书墨对于她来说,就像是自己的哥哥,读书的时候在学业上给予帮助,后来从安朵那边知道自己生病了,便辞掉了以前的工作,回到国内,就是为了能够照顾自己。后来,她决定离开陆延洲,也是徐书墨帮她找住的地方,帮她找照顾自己的保姆。一桩桩一件件,姚奈到现在依旧记得清楚。可是这件事情是姚奈的底线,她别过脸,狠下心来,“学长,你要求的其他事情,我都可以尽力帮助你,但是唯独这件事情,我不能同意。林诗宴做了这些事情,她就应该知道要为这些事情付出相应的代价的。”
“这我知道。”
徐书墨还是想要在劝说两句,“姚奈,我会带她走,离开这里,以后再也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
“学长,除非是她自己决定放手。”
姚奈了解林诗宴的性格,如果不是她自己决定放下,那么她就算是离开了,也会想方设法地回来。姚奈深吸了一口气,“学长,我知道,你是关心自己的妹妹,可是你也要清楚,她现在做的这些事情不再是小学生的小打小闹了。我和我妈两个人,都差点死在了她的手里!”
关于车祸的事情,姚奈已经从安朵的嘴里听说了。姚奈没想到,林诗宴的心竟能狠到这个地步。徐书墨看着姚奈坚决的神色,眸子黯了黯。陆延洲处理完公司的事情,驱车来医院,刚从电梯里出来,就看到看护坐在椅子上,双手环抱胸前,低着脑袋,时不时地晃荡两下,像是睡着了一般。他有些奇怪,走过去,拍了一下看护的肩膀,“怎么坐在外面睡觉?”
看护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有个人来找姚小姐,我就出来了。”
闻言,陆延洲皱了一下眉头,这大晚上的,谁会来医院找她?他推开病房门,刚看清楚病房里的人是谁,尚未来得及开口,下一秒,一把水果刀直接架在了姚奈的脖子上。陆延洲瞪大了眼睛,“徐书墨,你冷静一点!”
姚奈也被徐书墨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感受着刀尖通过脖子传来的冰冷感,她整个人僵住了,不敢随便乱动,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学长,你要为了林诗宴继续错下去吗?这样做根本不值得啊!”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
徐书墨叹了一口气,“姚奈,你应该知道,我一直以来都在找我妹妹,现在好不容易找到她了,我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出事啊!”
陆延洲听着两人的对话,额间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他慢慢地走过去,靠近他们,“徐书墨,有什么条件你来跟我谈,先放了姚奈。”
“不能放!”
徐书墨看着陆延洲,“我知道,只有用姚奈来威胁你,你才会答应我的条件!陆延洲,我没有什么其他的条件,就希望你别再追究林诗宴做的那些事情了!”
“好!”
陆延洲想也没想,直接答应了下来,“你赶紧放开姚奈,赶紧把刀拿开!”
徐书墨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地解决,反倒有些不敢置信了,“你真的答应了?不管她之前做了什么事情,都不能再追究林诗宴的责任,放过她!”
“我知道,我答应!”
陆延洲看着那把刀依旧架在姚奈的脖子上,因为徐书墨说话的时候手抖了一下,刀锋微微划过姚奈的皮肤,已经带出了一些血丝。他恨不得上前,直接将这把刀扔出去,可是又怕会伤到姚奈。陆延洲没办法再平心静气地说话,他已经带上了十分的怒气,“你要是再不放开姚奈,我不保证现在会做出什么事情!”
说话的时候,他已经拿出了手机,警告威胁意味很浓。徐书墨并没有真的想要伤害到姚奈,只是一直求她放过林诗宴,她都不同意,这时看到陆延洲进来了,这才临时想到了这个主意。眼下,目的已经达到,徐书墨也没必要再如此。他放下手里的刀,看了一眼,“我去拿创口贴给你……”话还没有说完,陆延洲一把推开了徐书墨,他紧紧地护着姚奈,“趁我还没发火之前,赶紧给我滚!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她身边!”
徐书墨知道,他选择了保护林诗宴,势必会伤害到另一方。这个结局,已经比他预想中的要好上许多了。徐书墨看向姚奈,“以后,照顾好自己。”
姚奈叫住准备离开的他,“学长,以前的事情,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句谢谢的。今天的事情,我不怪你。”
她能够理解徐书墨会做出这一举动的原因,换位思考,如果是姚何出了事情,或许她的做法会更加疯狂。病房里,陷入了安静。陆延洲帮姚奈简单地处理了一下脖子上的伤口,动作轻柔,却始终绷着一张脸。姚奈一脸无所谓,“只是一点划破皮,没事的,估计明天就好了。”
陆延洲没有回应,用蘸取了酒精的棉花块擦了擦破皮的地方,然后贴上了创口贴。他阴沉着脸色,神情十分难看。姚奈见他这个样子,心中忽地生出了几分委屈,“这件事情也不是我想要发生的,我是受害者,你现在是在怪我吗?”
眼眶一下子变得湿润,眼泪像是随时都会凝结成珠子,从眼眶里流下来。陆延洲见她这个样子,顿时有些慌了,“我不是在怪你,我是在怪我自己。”
说话的时候,他张开了双臂,紧紧地抱着姚奈,“在你发生车祸,昏迷不醒的时候,我就跟自己说过,只要你能醒过来,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的伤害。可是,我还是没有保护好你。”
姚奈听着这话,心中涌起感动,“今天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
可是,这一场意外就像是一颗种子落在了陆延洲的心头,慢慢地扎了根,他清楚,只要林诗宴没有彻底解决,那么姚奈始终都是处于危险之中。谁也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事情,而他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姚奈的身边。安朵和白冉芳是在医院门口碰到的,两人走到病房门口,看到站在病房门口的两名壮汉,吓了一跳,互相看了一眼对方,都从眼神中看到了疑惑。白冉芳打量了两名壮汉一眼,正准备进去。其中一名壮汉伸出手,拦在她身前,“你是哪位?”
白冉芳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我是她的婆婆!”
“那这人呢?”
壮汉指了指身后的安朵。安朵抽了抽嘴角,“朋友。”
姚奈在病房里听到门口的对话,额头忍不住滑落三条黑线,她忙让看护扶着自己,尽量不扯到身上的伤口,慢慢地走到病房门口,“一个是我婆婆,一个是我朋友,她们没事的,让她们进来吧。”
这般说了,那名壮汉这才将手收了回来。白冉芳皱了皱眉,将保温盒放在柜子上,一边将里面的汤倒出来,一边纳闷地问,“姚奈,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好端端地怎么多了这两个人?”
“是延洲安排的。”
说起这件事情,姚奈觉得有些难为情,声音也越来越轻了。就因为徐书墨的事情,陆延洲便一大早就安排了这两名壮汉在门口守着。安朵听完,在旁已经捂着肚子笑得停不下来,“陆延洲现在这么夸张啊?姚奈,这两名壮汉站在这里,有没有引起围观啊?”
“怎么没有?”
姚奈无奈地回答。这两名壮汉刚出现的时候,甚至连医院的领导都特地过来了,只是一听说这两人是陆延洲安排的,什么话也没说,又回去了。白冉芳的眉头始终皱着,她将鱼汤端给姚奈,“延洲这样安排,是比较稳妥一点。”
“嗯,对的。”
姚奈不好多说什么,只得附和了一句。安朵趁着白冉芳去卫生间的空挡,小声地说,“果然是母子!不过,我真没想到,陆延洲竟然成了宠妻狂魔啊!”
姚奈只得回以一抹带着几分尴尬的笑声。陆延洲坐在办公室里,合上手头上的文件,“这些设计方案都没有什么问题了,接下去,这个项目里的精装房就按照这些设计方案进行装修。”
助理在pad上记下,点了点头,“那我现在马上去通知项目负责人。”
“记住,这些设计方案绝对不能外泄出去。”
陆延洲叮嘱了一句。助理应道,“我知道,我会跟他们交代的。”
陆延洲捏了捏眉心,自从上次破坏掉了赵玄朗的计划之后,他便安静了下来,这几天都没有什么动静。如此一来,反倒让陆延洲有些不安了。一般,暴风雨的前夕总是格外地宁静。他想得入神,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他收回思绪,见陆之南迈着几个箭步走了进来,问,“有什么事情?”
“我问你,那个计划为什么停掉了?”
陆之南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身体微微向前倾,眉头紧皱,带着几分怒气。陆延洲知道他问的计划,正是他之前确定下来要收拾林诗宴的方案,而今天早上,他下了命令,计划停止。陆之南说话的口吻带着几分嘲讽,“一声不吭地就停了这个计划,你是心疼了林诗宴还是打算反悔了?舍不得继续收拾这个女人了?”
陆延洲揉了揉太阳穴,“我答应过别人,放过林诗宴。”
“谁?”
陆之南追问。陆延洲知道,如果不将事情说清楚,陆之南不会就这样算了的。他缓缓地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陆之南冷笑了一声,“所以你就停下这个计划了?延洲,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守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