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陈云简已经一手抱了小姑娘,一手揽着她飞身出了门外。眨眼之间的功夫,火势便蔓延到了方才的屋顶上。空气中满是浓烟中弥漫着。如墨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清一色的黑衣少年已经飞身而下,灭火的速度十分之快。破坏力却比火势还要惊人。不过片刻之间,屋倒瓦散,放眼看去皆是一片狼藉。哪里还能看得出,之前是一个温馨的小院。“公子。”
少年们分列两旁,齐齐行礼的时候,皆是一脸的正色,“启禀公子,属下方才灭火下手重了些,这小院要中修恐怕要废些时日了。”
陈云简面色如常的挥了挥手。残存的屋檐还在往下滴着水。小姑娘不知道自己的家已经被拆废了,还高兴的不行,啪啪啪的鼓掌。如墨已经快崩溃,回头瞪着陈云简道:“好好的为什么会忽然走水?”
少年面不改色的回望着她,“许是方才灶间无人,不小心走水了吧。”
一众蓝衣少年们纷纷点头,“公子难得下一次厨,也不过就是烧了个院子,还请少夫人不要同他计较了吧。”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
如墨整个人都是凌乱的。众少年异口同声的回答道:“回少夫人,属下奉命替侯爷迎夫人回府。”
这一口一个少夫人的。她险些要站不住。身侧的陈云简连忙扶了一把,温声问道:“怎么了,夫人?”
如墨睁大了眼睛,“什么夫人少夫人,你你你别太过分!”
他微微颔首,“听他们喊顺口了,你不想听,我不这般喊便是。现下可以先回府了么,夫人?”
“你……”要不是小姑娘还在他怀里,如墨真是要转头就跑。这时候也只当什么都没听到,伸手去抱小姑娘。偏生那一众少年们目光异常的清亮,异常贴心的齐齐重复着那句:“公子问夫人:现下可以先回府了么?”
“我不去。”
如墨几乎是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我早说过不用你来找我,管你如今是什么公子侯爷,只管过你的富贵日子去,我、我自己也好得很。”
陈云简凤眸微扬着,“你不想提从前的事,便不提。”
“那你就走啊!”
如墨这会儿接话倒是挺快的,“你同我也不过、也不过那么一次而已,如何就这般确定是自己是我女儿的爹了?”
陈云简没说话。她却似乎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一般,有些紧张的继续道:“她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是……是我离开了将军府之后,遇上遇上的那个冤家的,跟你根本就没有半点关系,你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了!”
颇有些一次了解的意思。只不过肉末显然不是个擅长扯谎的人,这一段话说的磕磕巴巴的。小姑娘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瞧自个儿娘亲,显然是听不懂说的都是什么。陈云简眸色微沉,“你说什么?可敢再说一遍?”
他长年在军中带着,自带一股子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气势。现下不过露了十分之一。如墨便已经紧张的白了脸,仍旧坚持道:“我说这孩子根本不是你的,就算是她将来要同父亲在一处过活,也同你没有分毫关系!”
她自知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同永宁侯没有半点可比之处。只想着快点把人气走,自己好带着女儿脱身。不曾想陈云诺不怒反笑,星眸灼灼的看着他。显然也没有就到这里的意思。水光将整个院子浇的没有一处完好,原本就简陋的地方,这会子看起来越发的难以入目。如墨被他看得底气越来不足。只好强撑着不低头。陈云简道:“只说今日这事,既是我烧了你的院子,就该负责才是。”
如墨心说又是负责,当即便应道:“既然不是有意的,便不用你负什么责了,此处不能住了,我另寻别处就是……”她刚说到一半。便听陈云简道:“倘若我就是有意的呢?”
如墨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幻听了。偏生这时候小姑娘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把陈云简面上的面具扯了下来。少年容颜俊秀如斯。一双勾魂凤眸,就这样目不转睛的望着他。如墨越发的说不出话。陈云简走向她,微微俯下身来,“我不只是想烧了你这个小院子,而且我保证日后你每去一处,不出三日都会被烧了毁了,直到你无处可去,只能来找我为止。”
如墨咬唇,气到身子都忍不住轻颤。他弯了弯凤眸,含笑道:“这样你还要拿别人做幌子吗?”
这个人的心思从来都没人能真正看的透。如墨只见过他对白燕芳退让纵容,却从来没让别人在他身上得过什么便宜。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能算个什么分量。此刻若是随便扯出个人来,只怕对自己没有丝毫的益处,还会无端的连累了别人。渐渐的,如墨脸上那点抗拒渐渐的变成了无措。陈云简伸手掐了掐她的脸颊,“傻姑娘,不会扯谎就不要扯了。”
她连避开都忘记了。只强行狡辩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笑了笑,抱着小姑娘看她,“你娘亲诓人不成还恼了,你以后可不能学她。”
陈云简虽没有说她什么。可这样一本正经的教育自个儿闺女,如墨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烧的厉害。正在这时候。“走水了?”
“方才我看这里起烟了来着!”
街坊们一个个断水提桶的涌了过来。看见就是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模样。院子的火早已经灭了,就是顶上还在冒着烟。虽说还没有蔓延道别人家,这院子要是想再住人也是不可能的了。眼看这火势不要紧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便打量起这气度不凡的少年公子来。但见他怀里抱着小姑娘,一手似乎还揽着孩子她娘,明眼人都看出来这是定然是当家的了。当即便七嘴八舌道贺的问道:“墨娘,这就是你家去从军的那位吧?长得可真俊啊!”
“我说你闺女的眼睛怎么生的这般好看,原来是随了爹的……”“看样子还是大家子出身勒,这下子墨娘可要享福去啦~”这一声声的重叠在一起。都是平日里生活在一处的街坊邻居,又全然都是些带着喜气的好话。况且如墨之前一个人大着肚子住到这里的时候,免不了要被街坊们问这孩子他爹去哪了。她那时候顺口便说从军去了……这下倒好,解释也无从说起了。“从军。”
陈云简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已经揽过她,同众人颔首道:“承蒙诸位照顾,还请移步到寒舍略饮薄酒。”
“你干什么?”
如墨的声音的并不响。马上就被淹没在了众人的声音里,“墨娘她相公,你同我们客气什么,你们都是贵人哩。”
“可不是,能同贵人住在一处过,都是我们的福气。”
“这位公子长得可真俊俏……”一向寒气萦身的少年此刻风度翩翩,半点没有因为街坊们的聒噪表现出厌烦。众人简直是一边倒的在夸他。甚至还有几个大娘,都已经开始交代她腰好好的同自个儿相公好好过日子。千万不要因为他晚回来,就闹小脾气……如墨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越发的觉得没脸见人。她侧过身,却刚好一头撞进了陈云简怀里,小姑娘弯下腰来,小手放在她头顶上,咯咯直笑。陈云简扬眸看她。如墨这次抢在他开口之前道:“你要说什么,还是别说了。”
这样局面,她已经羞的抬不起头来了,“我和你根本就不是那样的,我也不会同你回府!”
他倒是好好考虑了一番的样子,“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另赔你一座宅院。倒也不是不可,只是……”陈云简的话还没说完。便有街坊接话道:“这另置外宅,养的可都是小老婆。”
如墨推他,“谁要让你赔宅院了……”陈云简哄着小姑娘开心,“那你说如何便如何吧。”
他现下倒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如墨反倒犯了难,方才那瞎扯的谎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是没法再扯的。沉吟片刻的功夫。街坊们很有眼力见的说:“别闹脾气了,快同你相公回去吧。”
山遥带着小厮齐步而入,“公子,马车已经准备妥当。”
一众蓝衣少年们更是声音敞亮,“请少夫人回府。”
便连小姑娘也异常开心的抱着陈云简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半点也不认生。连如墨想抱回来,小姑娘都不肯撒手。果然这生的好看的人,在哪里都是占便宜的。陈云简见她看着自己和小姑娘不动也不说话,俯耳问了一句,“你这样看着我,是想我抱你上去吗?”
按理说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身后的蓝衣少年却适时凑上来要接过小姑娘。如墨惊慌失措的小跑出去,到门前时,忽然身子一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