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粉落了水，激荡出一片气泡，咕噜咕噜响。迈尔斯直接伸手指进去搅拌，而后抬头，一口气饮尽。菲利克斯就站在一旁，呼吸都忘了，愣愣地看着他的这张脸。迈尔斯的脸还在变坏，脸上的皱纹加深，皮肤变黄，就像是一张纸，忽然沉了古旧褶皱的模样。不过渐渐的，他的气色在转变，那些皱纹缓缓退去，皮肤的颜色也在慢慢变回来。迈尔斯痛苦地闭上眼睛，靠在自己的办公桌下的主机上，许久，他抬起手：“纸巾。”

菲利克斯赶忙抽出纸巾递去。迈尔斯擦掉额头上的冷汗，菲利克斯注意到，他身上的白色衬衣完全被汗水打湿。“迈尔斯先生……”菲利克斯小声道，“您，您还好吗？”

“并不是很好，”迈尔斯没有睁眼，就这么靠着，“我需要立即更换脏器了。”

“更换了，就会好吗？”

“这次要更换的，不是寻常的器官，”迈尔斯缓缓睁开眼睛，一双毫无精神的浑浊目光看向菲利克斯，“所以，这次的手术，我需要季家的人来进行手术。”

他的眼神非常可怕，分明眼睛上的褶皱已经消退，眼角的黑眼圈和细纹也都不见了，但是，他的眼神依然是苍老颓废的。就好像，一个只有二十五到三十岁的人，忽然长了一双七八十的眼睛……而实际上，迈尔斯的真实年龄，也并没有七八十。菲利克斯咽了一口唾沫，道：“迈尔斯先生，您说得季家，是蒲城的季家？”

“那老头子拿不动手术刀了，但是他的儿子和孙子，我想他们应该可以。”

“说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季延的消息了。”

迈尔斯眉眼轻皱：“不，我们还有季瑶。”

“她？她不是医科出身，一个半路出道的人而已，她的那双手，未必做得了精密复杂的手术吧。”

“是当人质。”

说着，身体渐渐恢复一些力气的迈尔斯从地上爬起，他将转椅拉回，坐了上去。浑身冷汗仍在，他又抽了几张纸巾去擦拭，忽然一顿，目光看向自己的手指。菲利克斯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眼睛大睁，被所见这一幕略略吓到。这哪里还是一个正常人的手指，刚才没有细看，现在看去，皮肤上面全是老年斑，枯黄起皱，皮肤下的饱满脂肪好似不见了，一层流达达地布置在上面。“这些药的都不管用了吗，”迈尔斯喃喃，“我最近复发得越来越厉害了，看来，真的不管用了，不管用了。”

菲利克斯从来没见过迈尔斯这样的一面，在旁一句话都不敢说。“去拿G60神经毒素来，”迈尔斯抬起头看向菲利克斯，“去。”

菲利克斯一惊：“现在吗，迈尔斯先生。”

“是的！快去！”

迈尔斯激动道，“我需要立即服用，快去！”

菲利克斯只好道：“是。”

他跑去门口，回过头来看向迈尔斯。发现迈尔斯一直在撕扯自己的手背，好像要将手背上的那些褶皱都抚平。并且，他口中依然一直在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