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夫人皱着眉头看向秦筝,浑浊的老眼满是锐利的光芒。入住东宫可不是一件小事,就连街边的三岁小儿也知道其中的含义。“消息属实?”
她沉声问道。秦筝点点头,眸中划过一丝嫉妒。“老夫人,二小姐确实已经入住东宫了,只是这事……京城上下全知道了。”
说着,她故意露出些担忧,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苏老夫人是多么敏锐的人,当即就意识到苏溪月入住东宫一事不简单。她面色一沉,厉声喝道:“继续说,秦氏,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秦筝心中一喜,面上却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她支支吾吾半天,好一会儿才低声飞快道:“二小姐是和太子殿下一同骑马回来的,太子殿下当时直接就把人带回东宫了,现在,外面的人都说咱苏家的姑娘不知廉耻。”
闻言,苏老夫人勃然大怒。她最是看中苏家的颜面,此时听到苏溪月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太子殿下共骑一匹马,眼中不由染上对苏溪月的厌恶。“好一个苏溪月,竟然如此不知廉耻,大庭广众之下与太子私相授受,真不知我苏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苏老夫人气得浑身发颤,干瘦的手背上青筋暴露。秦筝上前一步,软着身段假意道:“老夫人息怒,都怪儿媳不好,当年没能好好管教二小姐,不然,她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苏老夫人余怒未消,但看着秦筝恭顺的神情,神色却是稍稍缓了下来。她拍了拍秦筝的手,温声道:“这事怎能怪你?这么多年,你为我苏家也付出了不少。”
秦筝目露感动,眼中水光微闪。这么多年,她筹划如此之多,不就是为了得到老夫人的认可,得到苏家上下的认可么?一旁的苏沐瑶也跟着劝慰道:“娘,这不怪你,若不是月儿妹妹之前做的事情太过分,您也不会将她送到江南别院啊。”
苏沐瑶有意提起当年的事,为的就是激起苏老夫人的怒火。果不其然,听到苏溪月的名字,苏老夫人的脸色再次沉了下来。她蹙起眉头,冷哼一声。“瑶儿,上次你们去江南,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变化?”
苏沐瑶似是有些慌乱,含泪的星眸微微闪躲。她咬了下唇,终是沉默地摇了摇头。只是那微微垂下的眸子,一抹暗色一闪而过。苏沐瑶就是故意的。小时候,她嫉妒苏溪月一开始的出身比她好,长得还比她美,于是,便靠着这一招顺利赢得了苏老夫人的疼爱。自此,她便仗着苏老夫人对自己的宠爱,对苏溪月肆意编排,终于让苏老夫人对她厌烦,从此淡出了自己的生活。可没想到,自己和母亲的一时疏忽竟让她钻了空子顺利翻身。她嫉妒苏溪月能被太子青睐,甚至顺利住进了她梦寐以求的东宫。她悔,悔不能回到最初,将苏溪月彻底毁掉。不过还好,苏溪月再怎么着也是她苏家的二小姐,无论如何也是要在她母亲手下讨生活的。若是再让苏老夫人对她彻底死心,那苏溪月就根本翻不了身。苏沐瑶如此想着,脸上的神情愈发怯怯。苏沐瑶的招数果然让苏老夫人起了疑。她眉头蹙起,眼神一利。“秦氏,你说,江南别院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出苏老夫人对苏溪月越来越不耐,秦筝眸底划过一丝得色。但她面上还是摆出一副为自家女儿打抱不平的神色,愤愤道:“老夫人,儿媳本是不想拿这些烦心事来烦扰您,可二小姐实在太过分了。”
说着,她语气一顿,余光向四下扫了一圈。见房间里的人都冲她投来好奇疑惑的目光,秦筝心中暗暗得意。看吧,看看太子殿下看上的究竟是什么一个货色。人言可畏,她就不信苏溪月太子妃的位子真能坐牢!思及此,她故作姿态地叹了口气,欲语还休。“秦氏,你快说呐!”
苏老夫人不耐地催促。她已经对苏溪月全然失去了好感,就连最开始残留的一丝情分也消失殆尽。向秦筝一探究竟也不过是想让自己彻底地看清苏溪月的真面目,免得以后被花言巧语所迷惑。秦筝唇角微挑,但很快又压了下来。她垂下头道:“那太子妃之位,是她从瑶儿那儿夺走的!”
话音一落,室内一片哗然。苏老夫人气得浑身发颤,看着苏沐瑶泫然欲泣的神情,强撑着追问详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孽女究竟做了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苏老夫人连苏溪月的名字都不愿叫了,只是用“孽女”二字厌恶地称呼。苏沐瑶心中一喜,面上却摆出焦急阻拦的模样。她站起身子,拉了拉秦筝的衣袖,小声道:“娘,你别说了,月儿妹妹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
秦筝似是怒极,轻轻拂开苏沐瑶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上前一步,红着眼眶看向苏老夫人。“老夫人,瑶儿身子弱,是儿媳从小娇养着长大的,没敢让她受过一次苦,生过一次病。”
说着,秦筝拢起袖子拭了拭眼角。她吸吸鼻子,继续道:“可没想到,那苏溪月竟歹毒至此,不过是一场寻常的口角,竟将瑶儿直接推下了池塘,害得瑶儿生了疹子,平白惹了太子嫌弃。”
秦筝这一番话,话中有话。她一来暗示苏老夫人,苏沐瑶这疹子生的不是时候,可能是苏溪月为了勾引太子,故意给苏沐瑶下的药。二来提醒在场的众位,这一直住在江南别院的二小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多年未见,那古怪的性子一点没改,反而变本加厉。秦筝的话果然引起了下人的骚动,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苏老夫人面色阴沉。她被秦筝口中描述的苏溪月气得够呛,在听下人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只觉得头晕脑胀,顿时怒从中来。苏老夫人一拍桌子,怒喝一声,“都给我闭嘴,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房间内顿时雅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