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今天天气真好,我那被子该晒了!”
“我们家娃他爹也快回来吃饭了,你赶快回去洗米煮饭。”
“我们豆丁约莫着也快从学堂回来了吧,我去瞧瞧……”你有你的借口,我有我的由头。眨眼间,原本抻着脖子踮着脚等着看热闹的人就溜的溜跑的跑,将这场地彻底留给了苏溪月和梁景衡两个人。“祖……太后娘娘晕倒了?可有什么大碍吗?严不严重?太医怎么说?”
苏溪月心下担忧,一时竟忘了自己还是苏溪月,直到将话一股脑的抛了出去,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梁景衡一步一步逼向苏溪月,他面带疑惑,问:“上一次你问我想要什么?如今到该我问问你想要什么?旁人不知我却知道今日之事本没有什么巧合,红袖更是一块挡箭牌,这分明是你想要退婚的对策罢了!”
“是又怎样?是又如何?这的确是我想要退婚的对策又何妨?”
苏溪月丝毫不肯相让,她气势十足的回望着梁景衡。话说开了便最好,她本来也没想过隐瞒什么,当然她也知道梁景衡如此深谋远虑,她自然什么也瞒不住。“我宁负天下人也绝不负你,天下人不让我娶你,我便是舍了这天下也要娶你!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想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而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将我推得更远!我究竟哪里待你不好?你竟然千方百计的想要逃婚!竟然不惜去嫁给一个素不相识毫无感情的男人!为了不嫁给我……你便这般作践自己吗?”
梁景衡目眦欲裂,他的青筋已经跳了出来。梁景衡几乎是吼了出来,他恨不得一把撕开苏溪月的胸膛,他恨不得抛出她的心来看看究竟是什么做的,竟让她如此铁石心肠!苏溪月仰着面,生怕自己一低头眼泪就直愣愣的砸下来。“你待我极好,你在众人面前宠我依我,让我成了人人艳羡的对象;青云观上,你日夜兼程前去救我,诚然,你待我真真是极好。我之所以宁愿嫁给一个素不相识毫无感情的男人,是因为我从一开始就不愿意成为太子妃!”
苏溪月眼眶发红,痛的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哀嚎,都在挣扎。她垂眸又语:“太子殿下,你不爱我不是吗?我毕生所求之爱是抵死缠绵至死方休的爱,是一心一意心无旁骛的爱,你敢说你能做的到吗?”
梁景衡怔了怔,嘴巴张开又合上,他不能说他做的到,他永远都说不出口,因为他透着苏溪月看的是连岑,想的是连岑,又怎么能做到一心一意心无旁骛?“看啊!殿下,你自己都在怀疑不是吗?太子殿下,我并不属于这个皇宫,那些肮脏龌龊的事儿我见得多了,受够了!我想好好的活,自由自在的活,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苏溪月近乎乞求,如果能让她逃离他的炙热,逃离他的伤害,逃离他的身边,即便是让自己求他,又有什么关系呢?苏溪月的泪水终于还是留了下来,她仰着面看着她,一双眼睛红的吓人,梁景衡的心也痛的惊人。她求他放了她,可是他可以放了她,可是谁又能放了自己呢?梁景衡控制不住的伸出手极其轻柔的捧着她的脸,为她小心翼翼的拭去面庞的泪水。他的掌心炙热,她的泪水冰凉,苏溪月想这便是命中注定吧。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伫立着,凝望着彼此,仿佛时空就此凝结。小皇叔推门而入,打破这样的宁静,“梁景衡!你真是越发长进了!如今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你休想骗我,若是母后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还会不咸不淡的站在这儿!”
小皇叔倒豆子似的说完才发现梁景衡正捧着苏溪月的脸,而苏溪月正满脸泪水伤心至极。“梁景衡!你说,你究竟对你皇婶做什么了?你竟然趁着我不在,欺凌你皇婶,婶可忍叔不可忍!”
小皇叔说着便跳到了苏溪月的身前,直接挡在两个人的中间,同时还不忘偏着头对苏溪月说道:“溪月,你放心,有我在他不敢对你怎样!”
“梁衡!”
“梁景衡!你少在这里不分尊卑老幼,礼运大同篇你都学到哪儿去了?尊老敬老你知不知道?竟然对自己的皇婶起了非分之想,你这分明是大逆不道!”
小皇叔说的振振有词,若是让不知情的人听了,还真要以为梁景衡是什么色胆包天的不肖之徒。梁景衡被小皇叔气得面部扭曲,一双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飞瞪出来,他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说道:“梁衡,礼运大同篇的确教会我尊老敬老,只是不知她有没有教会你不要倚老卖老!”
“你!”
“好!皇叔!我便依着年岁唤您一句皇叔便是,您何必动怒,气大伤身皇叔年事已高还是好好保养身子要紧!方才的事我已经知晓,不过是个误会罢了。如今皇叔身后站着的不是旁人,正是是你皇兄和皇嫂亲自下旨册封的太子妃,也就是你的侄媳!至于千机缘棋局,皇叔再摆一盘便是了!”
梁景衡说完便直接拉起了苏溪月的手,要将她带走。小皇叔气的鼻子都要歪了,平日里看这小子不苟言笑,屁都不吭一声,今日说起话来却一套接着一套,若不是他肚量大,还不将他气的老血直喷!“你!梁景衡,你以为我这千机缘说摆就摆,是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游戏吗?我也是当着天下人立下的誓,许下的诺,若是反悔岂不让天下人笑点大牙?”
“难道皇叔娶了自己的侄媳妇便不会为天下人耻笑?”
梁景衡丝毫不肯想让,有关苏溪月他是一分一毫都让不起。小皇叔有些气急败坏,其实他并不是非苏溪月不可,他对她也不过是欣赏。刚开始是存了逗弄梁景衡的心思,可是到了现在他觉的也许他一定要毁了这桩亲事。爱总是让人头昏脑涨,总是让人冲动迷茫,而这恰恰是一个帝王最不可取的地方。平心而论,他一直认为梁景衡会是一个好帝王,可是遇上了苏溪月的梁景衡,会不会是一个好帝王他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