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景衡定定的望着小皇叔,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显而易见,小皇叔一时瘪了嘴,不再说话。“其实就算她果真当了我的皇婶,叫我一声侄儿,我也不会如何,我当前为她如何以后还当为她如何。”
梁景衡说的很是从容恬淡,就像是在说着天气阴晴气温冷暖一样稀松平常的小事。可他越是说的这样轻松,越是说的这样自然,就越证明了他有多坚决。“景衡啊,瞧你如今这副模样倒真是和你父皇年轻时如出一辙!”
小皇叔拍了拍头,好像突然想起些什么,不禁笑着摇头感慨道。“哦?是吗?皇叔你也不过大了我三岁而已,又怎么会知道我父皇年轻时如何?”
“当时你父皇为了个江南女子险些同你一样弃了这皇位,事情断断续续闹了好几年我怎会不知?”
小皇叔说着话便拍着起了胸脯,好像生怕梁景衡不信自己似的。梁景衡淡淡一笑,玩笑道:“若是有父皇在先,即便我真的会做出些什么,想必皇祖母也是受得住的。”
“受得住什么?你想做什么?母后可是给我下了死令,这一局我是只能赢不能……”小皇叔说到这便连忙捂住嘴巴,可这说出的话如同泼出的水,能说的出却收不回!他这张破嘴,怎么就将母后所托之事给一股脑的尽数说出去了呢!真是该打该打!梁景衡目光深沉且幽远,拎了拎袖子道:“皇叔,你不必介怀,这些我自然都是知道的。更可况这局棋我本就输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受不得那一星半点的波折困苦!姑娘家最禁不住的便是软磨硬泡死缠烂打!莫说是像你这样油头粉面的小白脸,便是像李将军那样的大老黑!只要肯捧出一颗心便绝不会有采不到的花!”
“皇叔!什么叫我这样的小白脸!什么叫采花!”
梁景衡嘴角抽搐,直勾勾的盯着小皇叔,硬生生将这些话从牙缝里挤了出来。小皇叔“嘿嘿”的笑了两声,他一时兴奋竟忘了眼前坐着的是再正经不过的梁景衡,大梁的太子爷!小皇叔打了个哈哈,急忙遮掩过去。若是让母后知道了“采花”这两个字能从他嘴里说出来,自己得被扒掉两层皮不可!等梁景衡再一抬起头,小皇叔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他冲着自己极其妖媚的眨巴了两下眼睛,“我说景衡啊,你就没听出你皇叔的弦外之音?你是何等聪明的人哪!”
梁景衡直了直身子,盯着小皇叔的眼睛,两人目光交接已然形成了一种默契。梁景衡故作迟疑,盯着眼前这一盘棋怅然道:“可是这一双双眼睛都瞧见了我被皇叔你吃的死死的!又如何能反败为胜?”
“嚯!今儿小皇叔我就让你小子开开眼!”
小皇叔甚是得意的扬了扬下巴,又骤然甩了甩前袍,扇子在手中漂亮的旋出一个花儿。他一双桃花眼亮的更是惊人,脸上浮着更深的一层笑意,他用扇子虚指了指眼前的棋盘,认真道:“这下棋啊,说难也难,说不难更是不难。这棋啊难就难在得活下去才会赢,而且还得设法让对方也活下去!生死输赢只是下棋人布局好坏的结果,最重要的是布局!”
小皇叔摊开手掌比划着这一整盘棋,呼出的热气让额前发丝随之一跃,笑容甚是灿烂。他随即又朗然道:“这棋是死的,人是活的。棋会千变万化,峰回路转,人会棋逢对手,会兵戈相持,所以才会绝地反击,柳暗花明!”
小皇叔随手捻起一枚黑子,看着梁景衡,微眯的眼睛里闪烁着精芒。“啪嗒”一声棋子砸在棋盘。一子落下,如剑出窍,气势如虹。再看棋盘,局势已然翻天覆地!原本一败涂地的白棋不但反败为胜,而且胜得“毫无破绽”。梁景衡亦是双眼骤然放大几倍,又惊又喜的看着小皇叔。他不禁拍着手叹道:“妙!果然是甚妙!皇叔,原来你从一开始就摆了两个人的棋!当真是妙极!”
“哇!天哪!你们看!你们看!变了变了!”
“天哪!竟是太子殿下赢了!天哪!这……这当真是名棋!当真是一局名棋!应当流传千古啊!”
“我的妈呀!这太子殿下真是好心机好算计啊!这里里外外他竟然摆了小皇叔一道!看似中了小皇叔的计,其实是小皇叔着了太子殿下的道!最后一子绝地重生!这太子殿下真乃神人也!”
隔间外这一子落的稍迟片刻,但是这又惊又喜的效果着实与隔间内如出一辙。一时之间,众人都瞪大了眼珠子,不可置信的盯着棋盘。梁景衡和小皇叔在屋内听的清清楚楚,小皇叔拍了拍梁景衡的肩膀,笑着说道:“来吧!尽情的享受胜利者的欢呼与雀跃吧!”
“皇叔……我……”梁景衡怔怔的看着小皇叔,动了动嘴巴,可还没等他说出口就被小皇叔伸出一只手挡在了喉咙里。“我知道你要说些什么,你小子给我打住!你要是真想谢我便没事儿多往那乾坤楼走走,乾坤楼的流水多了,你皇叔我也能早点儿寻个心仪之人,体验体验着人间情爱!”
玩笑过后,小皇叔又正色道:“我能让你,外面那丫头可就未必能让你了!感情的事将来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人生啊若是一场棋局,那么那丫头看似有条不紊,可是却乱的很。皇叔看的出她对你有意,却又故作无情。她这一局棋实着很乱啊!你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啊!”
梁景衡定在原地,叫人看不出在想些什么。小皇叔也不再多言,从胸中掏出一锭银子,隔空抛向棋童,又向两人招了招手,一手揽过一个的脖颈,似笑非笑的说道:“拿着吧!这是太子殿下赏你们的!在这皇宫里什么话当讲,什么话不当讲不用我教你们吧?”
“明白!明白!小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