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额头上的冷汗不断地冒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答道:“他、他当时伤得很重,慌乱下跑进了山林里,就算我们没能亲手杀死他,在这种情况下,以他的伤势在山林里待上一夜,应当也会因为没能及时救治,而失血过多活不久的……”听他这么分析完,秦筝的怒意消减了不少:“这话可属实?”
“句句属实,”黑衣人立即说道,“属下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骗您啊!”
秦筝这才抬眼看他:“那好,今日你的话我记住了,要是哪日苏瑜还能回到苏家来,我可就要你的好看!”
“是……是。”
黑衣人连连点头,心里却有些慌乱。之前的说辞不过是他的推断,万事都有个万一,要是苏瑜偏生福大命大没死成,那大夫人定然不会放过他的……“所以保险起见,你最好把他的尸体给我找回来。”
秦筝也没耐心再与他对峙,冷声说道。“属下遵命!”
黑衣人说道,就算秦筝不吩咐此事,他也会去找的,因为方才她的话让他越想越后怕,若是不把尸首找出来,他自己也不能安心。另一边,上山采药的张秀儿看天色以及开始暗了,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工具便准备下山去,她是住在附近的村子里的孤女,自幼以采药为生。虽然挣得不多,但卖的药材也足够维持她一个人生存了。就在她下山的时候,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个趔趄,好在她反应迅疾稳住了身形,才没有立马摔倒在了地上。“哎呀!”
张秀儿被吓了一跳,轻呼出声,觉得甚是奇怪。这条路是她已经走了无数次的路,哪里有什么,她都无比清楚,虽然现在天色已经慢慢黑了,有些东西已经看不清楚,但凭着她的记忆也不会走错道才是。若是没有走错,那这路中间怎么会突然横了个东西?先前上山的时候还没有的啊……张秀儿一边想着,一边犹疑着蹲下身去查看。要是蟒蛇之类的活物,应当会动才是,可这东西却一动不动地横在中间,方才不小心踢到的那一脚,感觉上又不像是掉落的枯枝……借着微弱的光亮,张秀儿勉强能看清楚眼前是一个人的模样,她用手推了推他:“喂,醒醒……怎么睡在这儿啊?多危险?”
任凭她怎么推,那人都纹丝不动,张秀儿愈发觉得奇怪了,刚抬手,却闻到了手上传来的血腥味。“啊!”
她吓得倒退一步,仔细看了看才知道原来血不是自己身上的,而是躺着的那人的。她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到了他的鼻子下,感知到他还有微弱的鼻息之后,才缓了一口气。想必这人是在某处受了伤,走到这里的时候实在支撑不住了,才会昏死在这里。都说“医者仁心”,她虽然不是大夫,但卖了这么多年的草药,对药理也略知一二,算得上是半个“医者”了,所以见死不救之事,她是万万做不到的。“唉,也亏得是你运气好,遇上了我。”
张秀儿叹了口气,把背上背草药的背篓转到身前,用最大的力把苏瑜扶了起来,让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身上,支撑着他站了起来。等好不容易把苏瑜带回家,她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把他安置到床上之后,她立即查看起他的伤势来。端正的样貌此时毫无血色,要不是张秀儿已经确认过他还活着,此时只怕是会误以为这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他的头发凌乱不堪,像是经历过激烈的打斗,衣服上也到处是被划破的痕迹,夹杂着模糊的血肉,实在是可怖得很。张秀儿虽然见过不少受伤的人,却没有一个像他的伤口这般触目惊心。她强忍着不适,帮他把衣服褪了下来,又拿了帕子、打了水过来,帮他轻轻地擦拭着伤口。在擦拭伤口的时候,苏瑜似乎是感知到了疼痛,眉头紧皱了起来,身上也不断地冒汗。张秀儿有些不忍,但要是不帮他处理好,明天这伤口肯定会更加严重,于是轻声安抚道:“不要怕,我是在帮你处理伤口,坚持过这一会儿,止住血包扎好就没事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了她说的话,苏瑜的身体总归是放松了一些。张秀儿帮他擦完伤口之后,清洗帕子的那一盆水已经被染成了血红色,她没空理会这些,立马放下了帕子,到自己的草药篓子里翻找了起来,她记得今日刚好采到了几味能够止血的药,没想到这个时候刚好能够派上用场。“我现在给你敷药,可能会有些疼,你忍着一点啊……”她说完,才把捣好的药敷上了他的伤口。虽然知道他不一定能听到她在说些什么,但她还是觉得提前打个招呼,能让他有心理准备,真到敷上药的那一刻,也会没那么痛一些。才敷了几处伤口,就见苏瑜额间有豆大滴的汗水流下,因为怕汗水浸润到他脸上的伤,带来更加深的疼痛感,张秀儿连忙拿了帕子给他擦了汗。等用纱布包扎好,收拾好一切,已经差不多子时了。张秀儿帮他盖上了被子,才终于有空喝了口水,此时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一身已经被汗浸湿透了。在她尽心照顾了一晚之后,苏瑜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些血色。张秀儿对他的变化颇感欣慰,给他喂了些热粥之后,才放心地又出门去采药了。因为苏瑜已经被张秀儿带回了家的缘故,重新上山搜寻的黑衣人们,把山上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能看见苏瑜的尸体。不安感在领头的黑衣人心里愈发的强烈了,另一名黑衣人也忍不住说道:“老大,他该不会真的逃脱了吧?”
“别乱想,”领头的黑衣人呵斥道,也不知道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伤得那么重,任他有通天的本事也活不下来,甭自己吓自己了,兴许他是给自己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死,咱们再仔细找找,肯定能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