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神游时,无意瞥见有人朝正厅而来,看清来人后,江菱满心只想离开眼前这个是非之地。绞尽脑汁想了许久,愣是没想出个合理的借口来,感受到上座之人凌厉的目光,江菱浑身发寒,正要借口说身子不适,有下人迅速跑来,说是侯府小姐亲自登门想请江菱同游。匆匆同上座之人与父母见过礼,江菱毫无形象拎着裙摆直往大门方向跑,春荷在后追得直喘粗气。直到看见宁歆妤的身影,江菱才敢松口气,平复许久放下裙摆端着身姿现了身。“你怎得来啦?”
江菱浅笑着出声问候道。“瞧你跑得满头的汗。”
宁歆妤拿出手帕,细细替江菱擦拭额上细汗。“身子好些了?今日有风,不碍事的吧?”
江菱后退了些拉开距离,架不住嘴上诚实。“呵呵呵…”宁歆妤低头轻笑一声,伸手戳了戳江菱额头,语气里全是掩饰不住的得意:“我若不来,只怕你此时正被吓得跟只鹌鹑似的,站一旁听训呢!说吧!打算怎么谢我?”
“东市的酒楼又出了好些吃食,今日的消费本姑娘买单!”
江菱得意仰着下巴宣告道。“好~”东市的凤来楼是京中独树一帜的存在,京都这么大最是不缺美食,但凤来楼的大厨性子怪僻,做什么菜全凭当日心情,所以人们总爱去猜测一番当日会是什么独特菜式。下车被迎客小厮带着往里走,小厮笑盈盈说,三位小姐打算坐楼下还是楼上包房。宁歆妤淡然回应,江菱却是茫然回头与江媛的冷脸撞个正着,一路上,江菱只顾与宁歆妤交谈,全然没注意到,江媛居然一直跟着。许是大厨知晓了宁歆妤的身份,今日的菜色格外丰富,两人聊得愉快,江媛顺手夹了一筷子肉给江媛,反应过来后,赶忙又替宁歆妤布了菜。吃饭间,两人聊着最近趣事乐闻,江媛则一直低头吃着碗里的饭,直到最后才吃下江菱夹给她的肉。吃过饭随意逛了逛,江菱坚持送宁歆妤回府,宁歆妤拗不过,只好坐着车先回府上,再差人将两姐妹送回去。笑着挥手示意其赶紧进门,确认人消失在视线里,江菱才收回探出车窗的脑袋,脸上表情几乎是瞬间功夫,变成一副令人厌烦的骄蛮。“我与他并不相熟。”
江媛低眉顺眼先开了口。“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江菱心里明白江媛口中的他指谁,但她并不想掺合进这件事里。突然抬眼目光炙热,江媛问得出奇认真:“你就这么厌烦我?”
“废话!”
江菱被突如其来的逼问吓了一跳,只能硬着头皮维持着原主的行事风格:“江媛,我是乖张了些,但我不蠢,你为什么回来,我比谁都清楚,你不老实呆在乡下过一辈子,非要蹦出来抢我的东西,何止是厌烦,我简直恨透了你。”
眼中神光渐渐暗淡,江媛暗自握紧袖口,习惯性低下头,目光不自觉游移到对面人身上,发现她此时正死死拽着自己的裙摆,好像很紧张的样子。闭眼靠在车厢上养神,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荷包上的绣花,心情莫名好转。到了江府门口,江媛迅速下车,不等江菱反应,让车夫掉头将人带去后门。江菱刚起身就感觉车子在继续走,慌得她赶忙坐好,撩开车帘正看见江媛被人请着往里走。想起那尊煞神,江菱麻溜放下车帘,乖乖从后门回了房。春荷见主子回来了,赶忙迎上去,嘴巴很是不消停地汇报着江菱离府后发生的事。“噗~”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喷出去了一半,江菱呛得咳了两声,满脸不可置信地说道:“你是说那尊煞,那瑞王殿下还在府上?”
“小姐您慢些!”
春荷麻溜拿手绢替江菱身上茶渍,嘴上依旧是没闲着:“不仅没走,貌似还有要与江府结亲的意思。”
“咳咳咳…”江菱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把自己呛死,以刘氏的爱女之心,这么好的亲事定然不会轻易放过,指不定一直在跟那尊煞神推荐自己呢!至于江阔,他有自己的算计,保不准会同意刘氏的想法。越想越觉得事情可怕,江菱让春荷去将自己最好的衣裙首饰通通取来,打扮时也是极尽浮夸,春荷看不下去想劝两句,却见江菱提着衣裙就跑出了房门,吓得她赶忙跟上,压根没有时间多说。还没到宴客厅就听见江阔爽朗的笑声,江菱心里直呼不好,咬着牙一口气冲到了贵客面前,行过礼后,面上的表情要多谄媚有多谄媚。感受到贵客的不悦,江菱下意识躲到刘氏身边坐下,丝毫没注意到江阔的黑脸。江媛恰巧坐在江菱对面,见她这一身刻意的隆重,眼里迅速掠过一抹笑意。一顿晚饭吃得没滋没味,江菱只觉得脑袋上的钗环坠得脑袋疼,胃口都小了许多,江阔不好再提结亲一事,只能劝贵客吃好喝好。眼见马车远去,江菱刚松口气,就被江阔揪着耳朵,一路冲进了书房。“你这蠢材,你知不知道你彻底坏了为父的好事。”
江阔铁青着脸吼道。江菱也知道自己这次着实冒失,不好反驳什么,只能揉着耳朵装委屈,等待着刘氏的护犊子。“父亲莫气!朝局复杂,不比生意场好脱身,结亲一事表面看是咱们占便宜,可一旦出事,那可是要牵连整个家族的。”
江媛还是平日里那般淡然,说出的话却让江阔气消了大半。江菱没想到第一时间替自己解难的人居然不是刘氏,想起马车里那番伤人的话,总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滚回房去把这身糟心玩意儿给我换了。”
面对江菱,江阔还是气急,直接开口赶人。快速溜出书房,江菱也想赶紧卸掉身上碍事东西,丝毫没有偷听的想法。褪去花哨的衣裙,江菱泡在浴桶中头疼不已,按理来说,她与江媛本是势同水火的存在,好像自从何家的事后,她对自己与从前完全不同,不然今日马车里她何必解释,还刻意替自己解围。“春荷!我是不是变了?就好像是被一个人完全不同的人占据了身子般。”
江菱转头看向正替自己取来换洗衣物的人,满心无助的问道。“小姐就是小姐,怎么会被别人占据身子?”
春荷听得满头雾水,下意识回应道,说完细想这段时间自家主子的所作所为,心里忍不住发寒,犹豫许久还是眼神坚定地继续道:“奴婢自幼入府,一直负责伺候小姐起居,无论小姐变成什么样的人,春荷都会一直陪着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