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美凤开车，王欣坐在后排，闭目养神，忽然感觉到自己手机在震动，伸出手去摸，抓起来，才微睁开眼瞄了一下，见是Vicky打来的，就赶紧接了，问，“Vicky，你说！”

“听说你今天回来？”

“对，已经在去会山的路上了。”

“我在菩城假日酒店呢，有个急事儿能不能过来一趟，电话里说不清。”

“好吧，你们等着，我让小凤掉头！”

“干嘛要掉头？谁呀？”

小凤听到了电话内容，就问。“前面出口掉头吧，Vicky电话！”

不多时，他们到了假日酒店，公司好几个人在大堂里等他，简单寒暄两句，王欣就问，“出了什么事儿？”

“去会议室说吧！”

王欣一行人上楼到了行政层的小会议室，关上门，Vicky就说，“按照你和Paul的意见，我们接触了一块二手的地皮，就在菩城，位置很好，价格也合适，条件都谈好了，最后听说是新雨欣公司，对方直接说不卖了。要想买让老板来！”

“你们跟谁联系的？”

王欣问。“开始是一个中间商，很小的一家公司。专门做地皮房产说客生意的。”

“不会是仝家的人吧？”

王欣自语了一声，同时他也在考虑这个仝鑫勇又要搞什么手段，自己囤了地皮现在想放出来挣钱，可是又不卖给新雨欣。这也难怪，最近新雨欣的风头这么旺，他肯定也会知道，看来他是把新雨欣当成了竞争对手看待的。不行我就去会一会他，看看他有什么说法。知己知彼吗？“那好，你告诉他们，可以见面！”

Vicky出去联系，王欣就安排曲美凤开了个房间，他知道这样今天肯定是走不了。把行李放在房间里，就叫了几个人开车去现场看看。不多远，车就到了，王欣知道这里应该是极其黄金的地段，要不是早几年仝家地产买下来，到现在根本就不可能拿到这个地方的土地。在四周考察了一番，王欣觉得应该把它拿下来，可以在这里建一个地标性建筑，让整个菩城人都知道这个地方。所以不要说目前这个价格，就算是翻一倍也值。王欣心里有了数，就往回走，可是一直没有接到Vicky的电话，不知道对方约了什么时候，他干脆就让车开到仝家地产的几个售楼处，私下去了解一下他们公司的行情。售楼部还是很热闹，售楼小姐售楼先生很热情，其中一个年轻的售楼女孩走过来，问，“先生，以前来过吗？”

王欣摇摇头。“那好，跟我来吧！我怎么称呼您呀？”

曲美凤抢先说，“话怎么那么多呀？”

那小姐大概是一位新手，看曲美凤这么霸气，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就说，“对不起，夫人，您这边走！”

“你才夫人呢！”

曲美凤像是吃了枪药。王欣就开始警觉这个闺女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到了仝家的楼盘一下子这么大火气。他挥挥手，表示不要发脾气，跟在售楼小姐后面去看模型。听她介绍的还挺专业，心里还是有些佩服仝家地产的管理，不知道自己的团队和他们比起来是不是可以更胜一筹？“先生，这里将来会有一个幼儿园，小学校，医院银行，地铁站，配套都很齐全，如果是三口之家非常合适。尤其是价格，公司正在搞活动，你要是一次性缴齐，可以享受很大的折扣。”

售楼小姐滔滔不绝地说，王欣心里就在盘算，当下菩城的房地产市场不算很差呀，他干嘛要这样大力度的打折销售呢？加上把储存的地皮出让，难道他资金上出现了问题？“如果我要是一次性购买十套，二十套呢，你们能给什么样的折扣价？”

王欣直接甩出这个问题。那售楼小姐听到这个一下子眼睛亮了，也不管曲美凤在不在旁边，直接过来拉住王欣的胳膊问，“先生，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她声音都有点颤抖。“你先松开手，听我说。”

王欣也觉得不好意思，美女过来拉住胳膊，多少有点暧昧。其实这一刻曲美凤不在，只是他们谈得很投入没发现小凤走开了。“我们是个公司，想给员工集体购买，作为年终奖励。如果价格合适，也许还可以多一些！”

王欣开始忽悠。不过他心里另有想法。“这样吧，要不我带你去见见我们大客户经理。”

那女孩儿站起来，给王欣送上一个媚眼，正好被王欣捕捉到，四目相碰，眼神在空中爆炸。女孩子收回目光，脸色红彤彤的。心里那个高兴，今天怎么这么好运气呢，碰到一个大客户，如果真的买了，不说二十，就是三五套，那也是不少提成呢！只从上班一来，这都好几个月了，一直不开胡，老人都说以前房子好卖，可是为啥她来了就不好卖了。是不是昨天晚上祈祷上帝可怜她，结果就显灵了，今天就来了这么一个大客户？纯粹是有钱也就罢了，这个男人还这么英俊，这让售楼小姐有点想入非非。王欣找了一下小凤，不见人影，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副墨镜，戴上。开始上楼，王欣故意走得很慢很谨慎，那女孩就说，“先生，你怎么要戴墨镜啊？”

“我视力不好，怕光，”“您慢点，台阶，小心！”

说着就下意识伸出手来扶王欣一把。就这个姿势进了大客户经理室，坐下来，王欣仔细观察了这个英俊的小伙子和自己年龄不差上下，看上去精明能干。“怎么称呼您？”

这个经理问。“姓欣！”

王欣说得不清不楚。“好，荀先生，我能帮助什么呢？”

那人挺礼貌的。“贺经理，这位先生打算买十套二十套呢！”

售楼小姐赶紧介绍说。“听客人讲！”

“如果十套，你能给多少优惠？”

王欣问。“你不是来打听价格的吧？如果是真要买，好吧，我们给一般客人只卖一套，要是你是集团购买，请出示你的证件。”

那男的还是挺客气，不过口气中有点不相信的意思。售楼小姐看了一眼王欣，然后再看看大客户经理，心中非常不满，他怎么能这样对待我的客户呢？“小胖超市，你知道吧？”

王欣反问。“知道，好像一夜之间冒出来不少。怎么你就是那个超市的老板？”

“对不起了，我就是。你需要什么手续，我让下面人传真过来！”

听到王欣口气这么大，那经理开始认真，“这样，我们先来聊聊吧，然后需要再发！”

接着，王欣询问了各种情况下的条件，从楼上下来，临走，那售楼小姐才想起来要联系电话，王欣就说，“刚才进门的时候已经登记了？”

没错，是登机了，售楼小姐很清楚，那是那个旁边的女孩子登记的，现在她已经不认为那个女孩是王欣的夫人了，肯定是个女秘书之类的。王欣迟疑了一下，还是给他写了一个电话。那女孩没看就装进了口袋里。一个下午连续看了两三个售楼处，情况都差不多，王欣断定仝家地产一定遇到了资金麻烦。所以他就打电话通知Paul赶紧过来，同时他也叫了秦山钢到酒店里来。八点多钟，几个人碰头，把情况通报了一下，大家都认为王欣分析得可能性很大，于是王欣就说，“这样，大家分头去工作，一个方面寻找菩城的地产公司合作，等待下一步的发展情况。第二方面可以考虑团购的方式，吸进一批房子，估计要不了一年半载，这个价格翻番都有可能。第三，Vicky继续让中间人和仝鑫勇联系，约个时间见面，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大家回去，王欣就打了电话给阿妍姐，把这里的情况说了，阿妍笑了，“你是想让我当间谍？”

“就是了解一下情况！”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不和夏总发生联系吗？怎么了，用着人家就想起来了？我要是夏总，理都不会理你！”

阿妍这样说，也只是为了调侃，她心知肚明，只要是王欣的事情，夏雨讷就是跑断了腿也在所不惜。“好吧，你等着！”

王欣等到半夜，阿妍也没有回话，一直到了第二天上班以后，才接到电话，说是仝鑫勇一直没开机，不知道人去了哪里，让王欣先等一下。王欣知道仝鑫勇的习惯，不开机还不是去鬼混了。不过他不能给阿妍姐这样说，毕竟男女有别。又等了半天，中午过后，电话来了，王欣得到了真实的情况，确实是仝鑫勇遇到了困难。据说不知道什么原因，原来合作的银行一下子都说要收回贷款，并且接下来的续贷还没有个说法。王欣心里明白，干房地产这个营生，如果离开了银行那就是寸步难行。所以，王欣打定了主意，这是一个好机会，一定要把握住这个机会。和仝鑫勇的约会一直没有结果，王欣就和曲美凤先行离开，等有消息以后再过来见面。到了会山，王欣见到泉妹子在他办公室里，“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回来上班，没见到你，说是你在会山，我来了，你也不在，我就在这里等你！”

“身体好了？”

王欣关心地问。泉妹子却紧张了一下，“嗯，好了！”

“好吧，既然过来，就在这里待几天，随后跟我回去！”

“欣哥，”泉妹子过去把办公室门关上，王欣就纳闷，大白天关门干啥，“我，我有话跟你说！”

“说吧！”

“我可能犯了错误。”

说着，她就低下了头，王欣也不接话，等她说下去，“你不会开除我吧？”

“犯了啥错误，没听魏丽说呀？”

王欣反问。“那个，啥，林师傅，我怀孕了！”

说完，她低下头，像是要等待判决。王欣登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泉妹子，你说你和林师傅在一起了？你有了他的孩子？”

王欣觉得太不可思议。“林师傅多大了，四十多了，你才多大，你让我回去怎么跟你家里人交代？”

王欣抓耳挠色在屋里来回走动。过了几分钟，泉妹子小声说，“我家里都知道了！”

“这么说你请假是回家去了？”

“嗯，和他一起去的。林师傅说了，他马上离婚，和我结婚。”

“你爸信了？你也信了？”

王欣有一种无名的愤怒，倒不是因为泉妹子这件事儿多么出格，只是他觉得这个林师傅骗了自己的员工。“他是老实人，不会骗人的。”

“泉妹子，这才多长时间，你就，哎，叫我咋说你呢？好吧，你回去，等我回去和林师傅见个面，我要当面听他说怎么办？”

“我不回去。他老婆老是找我麻烦。我要呆在这里。他说了，办好手续就接我回去。”

王欣真是懵了，这都是啥呀？他叫来詹魏丽，让把泉妹子安置一下，自己就闷在办公室想这件事儿。他本想打电话给方市长说说，不过他觉得没这个必要，自己怎么说也算是女方，如果要打，肯定需要他们先打。这个泉妹子看起来也挺老实的，怎么刚到了一个大城市，博发还不算是很大的城市，就变了呢，不是说喜欢小胖吗，这才几个月，就和林师傅搅合在一起了。难怪打当初她说林师傅对她很好，看来这件事儿是自己疏忽了，才让林师傅有了机会。不过，这也难怪，林师傅有钱有车有经验，难免让这个入世不深的小姑娘掉进坑里。想来想去，王欣觉得林师傅不可能会真的娶了泉妹子，所以，他还是想说服泉妹子去医院做流产手术。这样就不会有后顾之忧，假如仅是因为怀孕了，逼迫林师傅离婚，和泉妹子结婚，恐怕也过不好。如果哪一天林师傅觉得他上当了，那时候再离婚还不如现在做个人流干净。想到这儿，王欣就打定主意，等个合适的时候好好和泉妹子说说。这边刚刚想通这件事儿，王欣就接到娘的电话，电话里，娘的声音都在颤抖，“欣，你咋还不回来呀？”

“娘，咋了？你不舒服吗？”

“你回来看看，你爹他好几天都没回来住了！”

王欣又是一惊，怎么都是这种事儿呀？“娘，你等着，我爹他不回来，肯定是有事儿，我这就打电话给他！”

王欣赶紧给爹打电话，可是打了无数次，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王欣一把把自己手机摔倒了桌子上。他知道娘的话没假，女人的直觉一向都是很准的。爹这个年纪还要花心，真是男人不能有钱不能有权，不过反过来说，怎么刚刚有了权有了钱，怎么就会被人盯上呢？都是利益在作怪，爹在菩城那么长时间怎么留没人往他身上扑呢，不只是娘在身边看着，还不是那个小店一点点小钱根本不够他出去潇洒不是。另外，王欣也知道范长进那个样子，难免他的部属都会有样学样，这一点他深有体会。过去在蕻胪也跟范长进一起出去过几次，他的那几个亲信还不是都一样，甚至老马的媳妇还跑到公司里去闹。王欣想到这里，就提醒自己，好不容易踢腾开了一个局面，自己千万不能在这方面犯错误呀。这时候，他看到曲美凤在门外站着，就问了一声，“有事吗？”

“刚才Vicky来电话，说是约好了，让你明天过去。”

“打给你的？”

“说是你手机打不通。”

王欣这才想起来刚才摔了一把手机，赶紧拿起来，发现手机电池松了，赶紧换了一块电池，说，“这一段时间泉妹子在这里办公，你和魏丽照顾一下她。”

“她是不是病了，老是往洗手间里跑？”

曲美凤大概还不懂这是为什么。“没事儿，水喝多了！”

按照约定，来到一间咖啡厅，王欣知道这是Vicky有意安排的，如今和过去不一样了，有事儿没谁让他一个电话就把自己招过去，现在怎么说新雨欣也是响当当的地产公司，虽然和仝家地产比起来仍然很是稚嫩，可是发展势头异常凶猛，好多行业内的公司都知道它。加上这次在京城的研讨会，于教授佘院长高班长都会推波助澜宣传一番。你就是不想有名气都不行。不过地产公司不需要低调，它确实需要在社会上有个好名声。两个人见面，仝鑫勇依然那么绅士，伸出手和王欣握了握，很用力的那种，“王欣，干得不错嘛！”

不知道他是表扬呢还是揶揄。 “仝老板，我是您的兵，后来您不要我了，我才想办法混口饭吃。”

“王欣，咱们打开窗户说亮话，你的那点背景我心知肚明，还不是小新她妈妈给我作对，故意这么安排。不过，我不怕，当初我离婚不怕他，现在也不怕。不过你不要忘记了你早晚和小新成为一家，我这个爸爸是没法卖掉的。我说这话没错吧？”

仝老板很是狡猾，一上来先是打感情牌。“仝老板，那是将来的事儿，至少现在还不知道明天的事儿。你说吧，为什么我新雨欣就不可以购买那块地皮？”

王欣才不想去扯个人的私事儿。“我说了吗？都是下面人乱传话，我的意思，咱们可以合作开发，这样我有地，你有钱，将来建成了大家分利润，何乐而不为呢？”

仝老板还是老江湖，听起来还真是这个理儿。“仝老板，仝家地产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这么好的地块，不自己开发不是亏了吗？”

“做生意只要赚了就是值。你也知道当初你还在广告公司的时候，我买了这块地，现在几年过去，地价已经翻番，这不等于赚了吗？我不想那么黑，有钱大家赚吗！”

“合作开发，新雨欣没有兴趣，如果转让咱们好谈！”

“这是你最后的态度？”

“对，我们公司就这个地块，绝不合作开发。不过我也告诉你，就这个条件，除了我新雨欣还真没有第二家愿意出这个价钱呢？仝老板，你想通了，给我电话！”

两个人都把弦拉的很紧，只不过仝鑫勇自己明白，他急需这笔钱救急，尽管口气很硬，可是态度没有王欣那么坚决。王欣说罢，起来就走，他想上去拦住，可是有点暴露自己内心虚弱，所以，还是看着王欣从身边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