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苏府闯入百名刺客,其中还有江湖排名的杀手,那时我刚年满十五,仅凭一己之力根本救不了苏府所有的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在我的眼前,却无能为力。”
直到他的亲娘在他的眼前生生被人斩下头颅的那一刻,他疯了。在他下山之前师父曾经对他说过,他天资聪颖,骨骼奇特,是百年难遇的天纵奇才。只是年轻气盛,心性未定,加之所练的奇功此时正是突破关口的关键时刻,稍有不甚便会走火入魔,所以要随时保持心性,不可妄生杂念,否则定当万劫不复。师父的话他谨记于心,可是就在那一刻,他忘记了。他只记得,他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寻着血腥的味道,将眼前的一切全部斩杀,鲜血,恐惧,哀嚎,他全部视若无睹,他无法抑制身体里沸腾的血液,无法控制体内渴望鲜血暴动的心,他仿佛被恶鬼缠身,残酷,嗜血,无心。血腥残虐的夜晚,逐渐沉寂在宁静祥和之中,当他逐渐恢复意识的时候,他的全身已经被鲜血浸染,眼眸如被鲜血浸染般,沉淀着夜幕的深沉,阴鸷的眸光若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让人沉沦而无法自拔,眼眸深处,肆虐着无法掩饰的嗜血。苏府上下,触目可及的地方,血流成河,残肢断臂,尸横遍野,仿若人间炼狱。他抑制不住地颤抖着,恐惧着,眼前浮现的是一幕幕凄厉恐惧的面孔,望着他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恐惧,他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只寻着血腥的味道依照嗜血的本能将所有人全部扼杀,包括他的父亲。那双同他相似的眼眸中没有恐惧,没有震惊,没有责备,只有满满地心疼与不舍,以及对他深深地愧疚,最后下颌抵在他的肩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啊啊啊,他痛苦的朝天狂吼,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地碾压撕碎如此重复着,痛苦到无以复加,他的眼睛狰狞着,红色的瞳孔收缩到极致,面部扭曲仿若恶鬼一般可怖。圆月当空,堆起的尸山之上,男子伫立仰望,他面色沉静,眼眸冰冷,幽暗深邃地红眸璀璨夺目,沉寂在夜色之中。“是封晏吗?”
颜夕问道。“也许是吧。”
苏瑾语气平淡:“我并没有之后的记忆,很多事情都忘记了,后来才慢慢发现他的存在。”
“或许正因为有他的存在,我才能恢复理智,保持心性,没有万劫不复。”
“这十年来,我已经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迟早有一天,我会彻底失去心智,成为嗜血成性的杀人魔。”
他的心越来越冷,可以视人命如无物,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直到遇见她。他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的,他想或许是从第一眼起就被她吸引了目光,心不由自主地随着她而去。这,也许就是师父所说的‘天缘之命’吧。“不会的,有我在你身边,你只能是苏瑾。”
颜夕踮起脚尖,抬起头在他的眼睛上落下轻吻,温柔地说道:“不要忘记,你,是我的。”
颜夕从思绪中回转到眼前,除了明知真相的裴辰星和阿木,其他的人全部都无法掩饰他们此时内心的震撼。“王,王爷?”
严铮轻声呢喃,突然,神色骤变,怒道:“苏瑾,你胆敢假冒王爷,该当何罪?”
苏瑾轻转瞳眸,语气平淡:“裴将军也是这么认为?”
众人将目光移到裴辰星的身上,裴辰星见状,立即跪在地上,道:“属下不敢。”
裴辰星的表态无疑是给众人最好的证明,程宇不可置信的连声说道:“喂喂喂,这,这是开玩笑的吧?啊?堂堂苏家大公子和东陵战神晏王是同一人?这怎么可能?啊?谁来告诉我,到底什么回事?”
说道最后,一向言语轻浮地程宇也不禁冷了声音,变了脸色。厅堂内没有一人回答,寂静无声。“我们跟随王爷九年,同他上阵杀敌,出生入死,披肝沥胆。可事到如今,我们竟然连堂堂东陵战神,逍遥王封晏到底是谁都不知道,真是可悲可笑。”
程宇面露嘲讽,一把将红木桌上的茶杯扫落在地,清脆而响亮,四分五裂,一如他的心。“阿宇,冷静点。”
百里夜柔和清秀地脸上显得有些无奈,对着程宇说道。苏瑾拿下银白面具,眸色清冷,似笑非笑地说道:“信不信随你们,本公子给你们三天的时间,是生是死,你们自己选择。”
说完,苏瑾站起身,银白色的面具掉落在地,随之被一脚踏过,支离破碎。他转身对着颜夕伸出手,温柔地笑道:“夕儿,过来。”
颜夕毫不迟疑地将手放进温暖的大掌中,随着他的脚步一同离开。厅堂之中一片寂静,不知过了多久,宁无涯开口说道:“阿星,这次你还要有所隐瞒吗?他,并不是王爷,是不是?”
裴辰星身子一僵,低着头,一开始他是怕苏瑾会对他们不利,而自己曾经也是几次差点死在苏瑾的手上,所以,他完全不会怀疑若是苏瑾对他们动了杀心,他们必死无疑。可是,事到如今,所有的真相都摆在眼前,还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