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无人烟的荒郊野岭,在一处阴暗废弃的破庙里传出微弱的火光,在庙中墙壁中央赫然耸立着一尊佛像,在佛像下方,一名男子英挺伫立着仰头看着它。不多时,傅黎川走进来,上前施了一礼,说道:“启禀皇上,他们开始行动了。”
云贤回转过头,精致俊美的脸上面无表情,眼中闪着厉色,说道:“终于要开始了,你们下去准备一下,朕要接夕儿回宫。”
“是,皇上。”
傅黎川应答,随后便下去安排,同时心中感叹,希望一切都能顺利,可以成功迎娘娘回宫。云贤目光微闪,似乎想起了什么,朝着破庙的后院走去,一直走到一个破旧的房间,脚步稍微停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了进去。随即,便有一个婢女迎了上来,施了一礼,然后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云贤,眼中难掩倾慕之情。此女子正是安远候府曾经侍候云颜夕的婢女柳儿。“夫人精神好些了吗?”
云贤冷声问道。“回禀世子,夫人她,她还是老样子。”
柳儿应声回答。当初,不知安远候从何得知的消息,就在林丞相确立叛国谋反罪名的前一天,便一纸休书将林氏休出家门,而理由便是她善妒,设计害死了雪姨娘,也就是云七小姐的亲娘。林氏大惊,不知安远候到底从哪里听闻此事,而且还要因为此事将她休离,她可是相府千金,安远候怎么胆敢将她休离?难道他不怕得罪相府,得罪她父亲林丞相吗?可是谁知安远候铁了心,竟是不顾一切地将她赶出家门。柳儿自从被云颜夕赶出浅云居,便被乔二管家安排在小厨房中做活,那里又苦又累,哪比得呆在云七小姐身边侍候来得轻松自在?可是她一直被乔二管家派人看管,也不敢有任何怠慢,只得一直隐忍,希望世子能够前来接她回去,可是她并未等到世子。后来她得知林氏被安远候休离赶出侯府,而林家亦是因为叛国之罪满门抄斩,她心念一转,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便从侯府偷偷跑出,找到林氏一直照顾她到至今。林氏毕竟是世子亲娘,林氏有难世子定然不会袖手旁观,想要见到世子这便是最后的机会,所以她一直等,终于让她等到了。云贤听了柳儿的话,踱步走进房间。林氏呆呆地坐着,看到云贤便立即起身拉着他的手,高兴地说道:“贤儿来了,快来坐,快坐。”
云贤坐下来,看着林氏精神萎靡面容憔悴,亦是因为她被休离以及林家家破人亡而大受打击,至今还是浑浑噩噩的一直未曾好转。“我今日来,便是你我最后一次相见。”
云贤的声音很冷,也很无情。林氏闻言浑身一颤,焦急的说道:“贤儿,贤儿,连你也不要娘亲了吗?”
安远候不顾念多年的夫妻情分,将她赶出侯府,直那一刻起,她才知原来安远候竟是这般冷酷无情之人,也明白了侯爷其实早就知道她所作所为,只是碍于她相府千金的身份一直隐忍至今。可笑的是,侯爷明知雪姨娘是被她陷害,却依然恨了她十几年,这份恨意是因为爱还是因为耻辱呢?而她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只剩下的这唯一的儿子。“我不是你的儿子,也不是云贤。”
云贤冷冷开口:“当年你在闲云寺生下的那个孩子早就死了,而我不过是顶替了他的身份而已。”
林氏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震惊地忘了哭泣,随即反应过来,抓住云贤,声音颤抖:“贤儿,贤儿,你在胡说什么,啊?你在骗娘亲是不是?是不是?什么死了,什么顶替身份,这些你从哪里听来的?是谁?谁告诉你的?你别听那人的话,她胡说的,胡说的,我的孩子明明还在这里,怎么可能会死,你明明在这里啊。”
“当年我的亲生母亲与你同一天在闲云寺生下一子,她派人偷偷将两个孩子调换,当晚便抱着你的孩子离开了闲云寺,后来遭到追杀,马车掉落悬崖,尸骨无存。”
云贤冷眼看她,叙述的好像是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眼神毫无波澜。林氏惊得跌落在地,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他,嘴中呢喃:“不,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你骗我的,你骗我,你是我的儿子,你就是我的儿子。”
说道最后,林氏像是要无比确定一般,大声吼叫,仿佛这样便能否定一切。云贤低头冷眸看她,道:“信不信由你,我只是告诉你事实,我会派人将你安置妥当,也算了断你我十几年的母子情分。从今往后,你我便是毫不相干之人,我再不是安远候世子云贤,你亦不再是我的母亲。”
说着,云贤便要转身离开,却被林氏死死抱住他的腿,哭喊:“贤儿,贤儿,你是我的孩子,你是我的孩子,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不认我啊,我是你娘亲啊,贤儿啊,贤儿。”
云贤神色丝毫没有动容,弯身扯开她的手,毫不犹豫的朝着门口走了出去。柳儿站在门口,神色惊慌地不知所措,云贤看也没有看她一眼,踱步离开。屋内传来林氏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贤儿,贤儿啊。”
看着云贤离去的背影,柳儿眼珠乱转,最终下定决心,跑过去挡住云贤的去路,跪在地上说道:“世子,世子,您带柳儿一起走吧,不论做牛做马,柳儿亦心甘情愿,请世子成全。”
云贤冷眼看她,刚要举步离开,柳儿上前拉住他的裤脚,说道:“世子,世子,您就看在柳儿服侍过您的份上,带柳儿一起走吧,只要能够留在世子身边,您要柳儿做什么都可以。”
云贤低头看她,思索了一会儿,才说道:“一会儿我会派人接你。”
说完,甩开她的手离开。柳儿又惊又喜,擦了擦眼泪看着云贤的背影眼中变得渐渐地变得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