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霖黑亮的小眼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谁知道呢,也有可能是类似文字的符画也说不定。”
他怎么可能告诉他这是云姐姐教他们名叫‘英文’的文字呢,这个男人既然能够截断他们的信息,就算是苏哥哥派来的人,亦是要严加提防。对于他来说,除了云姐姐以外谁都不值得信任,就算是苏哥哥也一样。“本公子没有义务教你,想学就用等值的情报来交换。”
温怜双手环胸,唇角勾起冷傲的弧度看着夏霖说道。虽然和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实在有失风度,但这个臭小子实在是太不可爱了。“我一个小孩子能知道什么,不过有件事情我倒是知道。”
夏霖抬眼看他,继续说道:“苏哥哥遭人暗算命在旦夕,对不对?”
温怜冷下黑眸,锐利地目光直视夏霖,声音微冷,道:“你怎么知道?”
他还真是小看了这个只有九岁的孩子。“偶然听到初一说的,你们打算瞒着云姐姐多久?我倒不认为这件事该瞒着云姐姐,云姐姐应该知道的不是吗?”
夏霖毫无畏惧的与他对视,说道。如果事情真的是那样,云姐姐更应该知道实情。两人互视而对良久,温怜叹口气,将房门推开:“进来吧。”
留下这句话,举步入内。夏霖垂下闪着微光的眸色,迈着小腿紧随而入。苍暮国内,诺大的府邸环境优雅静逸,清澈见底的湖水微波粼粼,一道修长的倒影随着波纹来回摆动。岸边,苏瑾身上披着绣着青竹的白色锦衣长衫,黑亮柔顺的长发垂落下来,白皙完美轮廓,一双精锐的眸色比冬日的寒风还要冷冽,俊挺的俏鼻下一双薄唇紧抿,唇角带着一丝冷漠,近乎无情。身后站着一位身着金丝刺绣的赤色红衣的女子,精致的面孔,黑亮妖媚的瞳眸,一双红唇勾出迷人的弧度,尽管只是静静地站着,依然掩盖不住她凹凸有致的妖娆身材。“王爷,您的伤势刚好,为何不多留几日?”
女子柔媚地眸色掩藏不住眼底的倾慕之情,只是这样看着他,便已心满意足。然而,眼前的男人却没有回头看她一眼,亦是没有回答她的话,依旧安静地站在湖边看着远方。良久,苏瑾抬起步伐沿着湖边边走边说道:“这里就交给你和文书,水,搅得越混越好。”
“王爷。”
女子焦急地喊了一声,见到苏瑾停下脚步,才惊觉自己的失态,微微俯下身子恭敬地说道:“王爷要走,可否带着千枝一起离开?千枝只想留在王爷身边效力,还望王爷成全。”
“你不想留在这儿?”
苏瑾斜睨着冷眸看她,低沉冷硬地声音中没有一丝温度,面色毫无表情,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寒潭,让人完全看不透猜不透。花千枝垂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有些心颤地回答道:“千枝只想留在王爷身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在苍暮国等了三年,好不容易等到王爷,她不想再继续等待下去,即使知道王爷已经娶妃,前不久还有一个不幸夭折的女儿,但是这些她都不在乎,只要能够留在王爷身边,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明日未时出发。”
留下这句话,苏瑾举步离开。闻言,花千枝面色一喜,双手搅动着丝帕,转身回到房间开始收拾行李。三年,她终于等到能够留在王爷身边的机会,这次,她绝对不会再错过。桃花林中,千万花瓣随风纷飞舞动,苏瑾坐在地上依靠在树下,手中捻着花瓣把玩,冷峻的目光蓦地斜向一边,只见阿木单膝跪在地上,低着头说道:“王爷,温公子传来消息,在临县找到王妃,目前正在前往东陵,只是……”阿木欲言又止,只听苏瑾冷声道:“说。”
“王妃拒绝去青州骊山,执意要前往景阳城。”
四周寂静无声,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苏瑾的声音:“知道了,退下吧。”
“是。”
苏瑾低头继续捻玩手中的桃花花瓣,深邃的黑眸中深不见底,一抹淡淡地流光微转,完全看不出其中深意,却又被着深沉的目光吸引坠入无底黑暗的深渊中。“回都城?”
他的口中轻轻地呢喃,唇角微微地勾起清浅地弧度,冰冷的目光依旧盯着指间的花瓣,淡淡地开口说道:“夕儿,虽然很想尽快见到你,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
“你想不想小瑜儿?我一定会找到她,所以,不要伤心,也不要哭,等我回来。”
“我会将所有妨碍我们的人全部铲除。”
蓦地,苏瑾将花瓣紧紧地攥进掌心,狭长漂亮的眼眸微微眯起,目光变得冷酷无情。他站起身,将掌心的花瓣扔在地上,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衣人,单膝跪地,说道:“王爷,抓到的三千降俘该如何处置?”
“杀了。”
留下这句话,苏瑾迈着步伐朝着桃林深处走去。下午未时,苏瑾换了一身银白色铠甲,面戴银白色的面具,领着东陵三万将士浩浩荡荡地离开苍暮国边境,朝着东陵国上都而去。然,途经风雷谷,惨遭西楚十万大军伏击,全军覆没,苏瑾战死。颜夕得知这个消息,已经是在景阳城沦陷之后的事情。上官麟七万大军一路势如破竹,历经一个多月终于抵达帝都景阳城,将其团团围住。景阳城中人心惶惶,百姓闭门不出,大街上寥寥数人,朝堂之上更是乱成一团,商讨对策。颜夕勉强在都城被围困的前一日抵达,便连夜前去丞相府拜见苏文仁。此时,书房内,苏文仁坐在桌案后面,神态自若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完全看不出有任何恐慌之色,然后放下茶杯,才说道:“夕儿,你可知如今都城危机,你此时回来可不是明智之举。”
“阿瑾为了守护东陵国远在边关抵御外敌,我身为他的妻子,有义务保护苏家人,保护东陵国的百姓。”
颜夕神色凛然,坚韧的目光好不闪躲。苏文仁笑了笑,似乎对于她的回答并没显得任何意外,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做?如今城外八万大军,而城内只有五万守军,人数悬殊,而且上官麟身边有个足智多谋的军师,如此悬殊的实力,你认为我们会有胜算吗?”
“二叔,不可力敌那便只能智取。”
颜夕如实说道。“哈哈哈――”苏文仁大笑道:“夕儿,你还指望朝中那些草包出谋划策不成?那些人除了阿谀奉承、勾心斗角、落井下石以外根本就是一无是处,而且城内老将已经年老体衰,年轻的将领更是经验不足,不足以堪当大任,想要守住景阳城,难呐。”
“我还听说上官麟身边有一位足智多谋的军师,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攻到都城,足以见得此人亦非常人,你想要智取,更是难上加难。”
“二叔可知那个军师是何人?”
颜夕问道。如今边关战事胶着,上官麟自上次叛变被抓,亦是被君陌染的手下冷千冀救走,那么此时他能够召集八万大军攻陷各地城池,亦是和君陌染脱不了干系,而那名军师是何来历便更让人猜忌了。苏文仁一双锐利的眼睛仿佛看穿了她所有想法,说道:“那人可谓是从上官麟举兵造反开始便一直追随左右,如果这次谋反是君陌染在幕后策划,恐怕那军师亦是和西楚国有莫大的渊源。”
这句话说的比较隐晦,但是其意便是那名军师恐怕是西楚人,亦是君陌染派在上官麟身边监视和控制他的人,若是如此,上官麟不足为惧,可怕的是那幕后之人。“原来如此。”
颜夕略微沉思片刻,对于君陌染这人她并不了解,但是从他计谋的这一连串事件可以看出,此人心机深沉到可怕,就仿佛这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中一般。“先不论能否守住景阳城,我想还是先保护皇上、皇后、静妃娘娘以及苏家人的安全,若是可以,我希望二叔你们尽快出城避一避,我会安排晏王军护送你们到安全的地方。”
她能力有限,但是至少要保护她的亲人。“晏王军?”
苏文仁闻言,微楞片刻,道:“你如何能够动用晏王军?”
晏王军乃是晏王的私军,这些人到底养在何处亦是没有人知道,更是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颜夕刚想解释,却梗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并不是信任,而是此事事关重大,她不想牵连苏家人。“我乃是晏王妃,晏王府的侍卫自然能够驱使,只要二叔愿意,我们即刻入宫面圣。”
此话听起来即是敷衍,苏文仁心思通透,既然侄媳不想说明,他也便不再多问。“那城中百姓该如何?你呢?”
苏文仁质问道,从她的语气当中似乎并没有要同他们一起离开的意思。“我要留下来。”
如果这一切都是西楚的阴谋,她便不能让他们得逞,前方边关阿瑾和众位将士生死搏杀保家卫国,若是都城失手,朝廷无法运作,东陵国必会陷落在西楚国手中,东陵百姓和边关的将士性命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