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出去吧。”
颜夕看着身后跟着的下人,一声令下。难得下人没有为难,很听话地都退出房门在门外候着,颜夕冷笑一声,以他们的武功内力,恐怕屋里的声音一字不漏地都能听进耳朵里吧。她拉着香菱的手坐到床榻的边上,面色一暖,道:“香菱,你受苦了。”
她依稀记得香菱宁愿自己受苦受罚亦是咬紧牙关不肯出卖她,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感激她。香菱明亮的眼珠转动一圈,温婉怯懦地样子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捏了捏颜夕的手心,摊开她的手,白皙润滑的指尖在上面写了一个字:花。颜夕心中大骇,刚要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她眼神质问花千枝:你怎么来了?即使颜夕没有出声,花千枝亦是知道她此刻问的什么,便在她的手上写着:奉王爷之命,保护你。看到这几个字,颜夕瞬间哽咽了,阿瑾没有怪她不辞而别,竟然还派人来保护她,这份深情竟是让她鼻头一酸,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她知道,倘若没人跟在她的身边,阿瑾定然不会放心,她擦了擦泪水,看着花千枝,在她的掌心写道:我知道了,谢谢你。“阿研,你最近可好,好像瘦了好多。”
花千枝淡淡地笑了,然后开始毫无顾忌的大声说道,似乎有意让门外偷听的人听到似的。“香菱,还说我呢,你看看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他们有没有为难你?都是我不好,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颜夕点点头,十分配合地同花千枝一唱一和,说一些体己话。尽管她们只是话聊家常,门外的人依然不敢松懈,将所有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记录下来,再向上面汇报。颜夕和花千枝并需要用言语来交换情报,没有外人在场,自然有的是方式可以交流,比如此刻就是在手掌上面写字,嘴上说着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可是该说的都在掌上说明了。她并未在此多做停留,只是聊了一会儿便回到了自己的小院,然而刚踏进院子便看到君陌染英俊潇洒地坐在院落的石凳上悠闲自在的品茶。他一袭墨黑色的锦绣长袍,如丝绸般华顺的长发散落在身后,头顶以紫金冠束发,干净整洁,加上他棱角分明的俊容,黑亮的眼睛无法掩盖精锐的光芒,眼中溢出几分笑意温情,倒是让人觉得和睦几分。颜夕走上前,躬身一拜,然后刚要举步回屋,便被君陌染叫住。“阿研,难得今日这么好的天气,不如做下来陪本王喝两杯。”
君陌染轻笑着邀请他。颜夕清眸流转,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属下不会喝酒,王爷若有雅兴,可以找别人。”
“不会喝酒亦是无妨,就坐下来喝杯茶吧。”
君陌染依旧如沐春风地笑着,说出的语气却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霸道,身边的护卫更是直接下去拿了一壶上好的茶水端上来。颜夕见状,知道推拖不得,只要硬着头皮坐了下来,如果可以,她更希望眼不见为净,只可惜往往都是事与愿违。“王爷倒是好雅兴。”
颜夕淡然地喝了一口茶,说道。“难得有空闲,喝酒赏景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君陌染闻了闻杯中散发淡淡清香的太清酒,细细地品酌。颜夕垂下眼眸没有接话,从一开始她对君陌染就无好感,甚至可以说两个人直接有着太多的纷争纠葛,更何况她怀疑瑜儿的失踪与君陌染有着很大的关系,只是苦无证据罢了。而且倘若瑜儿在君陌染手中,那么他此时只要将瑜儿做为人质,她相信阿瑾定会将东陵江山双手奉上,只是目前为止,君陌染没有任何可疑的迹象,所以她便也只能怀疑。“阿研可知东陵皇室如今早已易主,二皇子上官麟把持朝政,很快就要登基了。”
君陌染如似聊家常,淡然地说道。“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事属下自然知道,而且属下也敢断定,上官麟注定与皇位无缘。”
颜夕不动声色地回答。“挟天子以令诸侯?阿研果然语出不俗,只是你又如何断言上官麟与皇位无缘?”
君陌染轻扬唇角,似乎心情很是愉悦。“王爷聪慧过人,又何必问属下。”
颜夕四两拨千斤将皮球踢回去,在君陌染面前,她向来秉持少说话少做事,能将自己当成空气就绝不当人。这个人深思太深,她只能如此,才不会犯错而不自知。“阿研,既然本王问你,就要如实回答,本王需要的是你的忠心,而不是一个居心叵测的人,阿研这么聪明,本王就来听听你的想法。”
君陌染看似风轻云淡地说着,话语中透出明显的警告意味,他的命令是绝对不容许反抗的。颜夕垂下眼眸,微薄地唇微微地勾起,并没有因为君陌染的话有所异常,开口说道:“即是东陵苏家人,现在却为叛家叛国之人,是属下认不清现实,多亏王爷提点,属下谢过王爷。”
“上官麟不过是一个付不起的阿斗,既做不了开国之君,亦成不了守国之君,东陵倘若没有太子上官煜和晏王苏瑾,早晚会成为王爷的囊中之物,所以属下断言他定与皇位无缘。”
“哈哈哈,说的好。”
君陌染爽朗地笑了几声,道:“不过上官煜如今下落不明,又有传言说晏王战死风雷谷,阿晏对此事有何看法?”
君陌染又抛出诱饵继续问道。“上官煜岂非等闲之辈,定然是在暗处筹谋划策,企图东山再起,至于晏王,属下想说,王爷应该比属下更为清楚,属下不敢妄自猜测。”
颜夕温顺地回答,这些不过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君陌染却一而再地向她提起,找她聊天是假,多为试探罢了,哪怕此时她多说什么或者说错什么,定会当场身首异处吧。“阿研不必紧张,本王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君陌染饮下最后一杯酒,然后放在桌上,站起身拂了拂衣摆,说道:“这酒喝完了,本王也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