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黎川知道侯府里来信了,亦是猜到怕是云七小姐出了大事,否则一向冷静沉稳的殿下不会失去理智,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撤军回府。但是,即便他知道云七小姐对殿下有多重要,却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让殿下任意妄为,成王败寇,便在此一战。“你不愿撤军是你的事,我必须回去。”
夏贤一双厉目毫无转换地余地,举步就要离开。傅黎川拼死拦在前面,跪在地上,劝阻,“殿下,请您三思而后行,切勿被急火攻心迷失了理智,倘若这个时候殿下离开,我军必然兵败无疑,这个后果就算是殿下,怕是也无法承担。”
“微臣知道殿下心系七小姐的安危,但是倘若殿下在此失去一切,甚至是性命,云七小姐又当如何?”
“权衡利弊,还请殿下三思。”
夏贤双拳紧握,指骨咯吱咯吱作响,他岂会不知?倘若战败,那便是死路一条,而他死了,夕儿怎么办?但是他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夕儿深处陷阱而置之不理?“要救七小姐,不一定非要殿下亲自前去,就让玄冥玄风带人回去,先查明情况,查询七小姐的消息。”
“两日,两日之内我等必将攻破皇城,到时候殿下再赶回东陵亦是不迟。”
傅黎川见夏贤明显松动,显然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便更加不遗余力地劝说。最终,夏贤派玄冥和玄风以及他身边的暗卫带着他的御令赶回东陵,不论是谁,但凡胆敢伤害颜夕的人全部格杀勿论,绝不留情。翌日,夏贤一身银白色轻装铠甲,骑在黑色战马上,俊美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表情,双瞳幽深暗沉,仿若深不见底的寒潭,全身散发着凌厉凛冽的气势,让周围的人不禁寒颤。这一天,古纥国都城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夏贤亲自率领大军,一群凶猛嗜血的铁骑踏平了都城的每一个角落,直逼皇宫。皇帝深知大势已去,只是他的身体已经不行了,就算离开亦是不可能,也许在他的心底还是想要见一见这个未曾蒙面的儿子,不知是恨意或是亏欠。皇后心知自己必然是活不了,即便是逃了夏贤亦是不会放过自己,因为他就是来向自己报仇的,但是她不能让自己唯一的孩子也受到连累。“霖儿,母后不能陪着你了,你要好好的活下去,记住,只要你一切安好,母后九泉之下也会欣慰的。”
皇后将夏霖小小的身躯抱进怀中,心中万般心疼不舍却又无可奈何,时间紧迫,不顾夏新的挣扎和哭喊,硬是狠下心让洪广将军带着他从密道离开。然后她穿上皇后的华服,去了皇帝寝殿。殿门打开,夏贤一袭银装英俊挺拔,横扫黑眸,傲睨万物,天生王者的霸气,气势威严。皇帝安静地躺在龙塌上,眸色微动,皇后亦是坐在一边静静地陪伴着,听到声音也没有回头。“你终于来了。”
皇帝苍老的声音低沉沙哑,却饱含帝王的威严。夏贤一步一步走近床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皇帝,脸上没有一丝动容,眸色幽深晦暗不明。“看来,不需要本世子亲自动手。”
声音冷漠到无情。“你恨朕,朕知道。”
“恨你?为何?”
冷漠平静地回答让皇帝诧异地转头看他,只是一眼,他便心中了然,众多皇子之中,只有这个孩子最像他年轻的时候。“你难道不是为了报仇……”还未等皇帝把话说完,夏贤便直接打断他,“本世子只是来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你,我没兴趣。”
不过是毫不相干之人,又何来的恨。说完,夏贤好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不顾皇帝焦急地在后面唤着他的名字,他此时此刻,心里只有一件事,那便是尽快赶回东陵,至于其他人,与他无关。夏贤走出房间,殿内便涌进十几名带刀的士兵,傅黎川看着皇帝和皇后,恭敬地施身一拜,道:“皇上,娘娘,臣得罪了。”
当天,古纥国的皇宫笼罩在一片血腥恐怖的黑暗之中。天空的明月散发着清亮的光辉,夏贤抬头静静地看着,如果老天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一定不会重蹈覆辙,只是,一切都迟了。“皇上,夜深露重,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玄冥走到夏贤的身边,毕恭毕敬地说道。“她明日就回来了,朕又怎么睡得着。”
清冷的月光映在夏贤的身上,不禁有种孤寂与凄凉,让人心里酸楚。玄冥深知皇上对七小姐的感情,一如自己,唯一不同的是他从一开始便未曾痴心妄想,更不敢有所奢求,他有自知之明。但是皇上与七小姐之间的羁绊和感情却是说不清楚,道不明。千丝缠乱,剪不断,情犹在。玄冥没有回答,因为皇上的心情他亦是深感体会。“你退下吧。”
夏贤也并不需要他回答,直接开口道。“奴才告退。”
夏贤轻轻看着玄冥离去的背影,眼底晦涩,他收敛目光,继续仰望天空,手被在身后紧握成拳,似乎想要紧紧地抓住什么,但是掌心终究不过是一场空罢了。天祁国祁王殿下偕同祁王妃和小郡主前来古纥国,古纥威武百官随着皇帝一同亲自到皇城门前迎接,可见皇帝对祁王的重视。亦是只有知情人无奈的摇摇头,对此不置一词。华丽地马车缓缓而来,夏贤沉着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马车,深不见底的眸光变得更加幽深暗沉,以及隐藏在深处不易察觉的温柔和思念。有多久没有见到她了?似乎很久,久到他亦是记不清楚了。马车停下,车帘掀开,祁王一袭金丝滚边的华丽锦服,俊美无俦的容貌以及修长的身材,都让在场的人为之震惊。只见祁王下了马车,便候在一边,而另一道纤丽的身影从马车里走出来,一身浅蓝色的流彩暗花云锦华服,头上挽着简单的云髻,插着碧玉钗和金步摇,美而不娇,艳而不俗,当真是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尤其与祁王站在一起,仿若神仙璧人,天造地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