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萌芽前世很小的时候，一直是各种垃圾站、垃圾箱的常客。她从有记忆开始就是一个小流浪汉，常年风吹日晒，吃不饱穿不暖，有时候她甚至怀疑，如果当初七哥没把她抱回家，她可能早就饿死了。上一辈子是七哥，这一辈子是爹，都是她的救命恩人呢。不过这些话，她当然没跟沈殷山提，她嘻嘻哈哈的说过去，沈殷山也没追问。放完烟火，屋里的饺子也煮好了，春兰出来喊他们，“小姐，回屋吃饺子了。”

“知道了。”

夏竹应了一声，便去叫龙凤胎，“二小姐，二少爷，回去吃饭了。”

龙凤胎风风火火的往回跑，漫天的雪花下，他们的笑声传出去好远。终于，在小年夜，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围坐在一起。一共准备了两桌，主人们一桌，下人们一桌，宋萌芽吩咐今天吃饭不用下人们伺候了。开吃前，宋萌芽先让大家把酒倒满，龙凤胎和冬梅喝得是果汁。“爹，今天是小年夜，你说几句吧。”

宋萌芽笑嘻嘻的看了过去。其他人也都看向宋老三，宋老三还有些紧张，重重点了点头，“好。”

他站起身，环视一周，看着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孩子们，儿媳妇，还有大房子、佣人，这些对于曾经的他来说，做梦都不敢想。他一开口声音有些哽咽，“我说一件战场上的事儿吧，那时候我跟白……”宋老三飞快的看了一眼宋萌芽，又继续说道，“我跟大将军被俘虏了，关在暗无天日的大牢里，看不见一线生机。”

“我以为我就要死在那了，又饿又困的时候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后来，我醒来的时候，便见大将军有些羡慕的看着我。”

宋老三笑了笑，“大将军是什么人？虽然那时候他还不是大将军，那也是统领千军万马的人，他怎么会羡慕我呢？”

“我就问他，结果，他说，我睡着了之后一直在念叨家里人的名字。我当时又不懂了，这有什么好羡慕？大将军难道没有家人吗？”

说到这儿，宋老三又看了宋萌芽一眼，神情有些复杂，这些事儿本来他都忘了，可此时想起来，那种难以言喻的愧疚感袭上心头，他有些说不下去了。“然后呢？”

沈泽兰见宋老三不说了，便有些好奇的追问起来。宋老三回过神，脸上浮现一抹失落，又继续说道，“后来大将军说，他本来对于死亡没什么恐惧，也没有非要或者回来的信念，可是当他知道我心有不舍的时候，他就发誓，一定会带我回来。”

听了这话，沈泽兰和李秀珍眼睛都红了。李秀珍吸了吸鼻子道，“如果将来有机会见到大将军，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是呀，能有这样的将军，也是士兵们的荣幸。”

沈泽兰点头同意。宋萌芽在一边不甚在意的说道，“这件事，不是爹救了他在先？如果不是爹不顾生死的救了他，他也没有机会展现自己的大将雄风了。”

“萌芽，别这么说！”

宋老三不满的摇了摇头。宋萌芽瘪了瘪嘴，没再说什么。宋老三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说这件事的意思是，你们，我的家人，一直都是我的后盾，无论以后什么样，希望我们一家人能一直在一起。”

他举起手中的杯子。其他人也站起身，举起了杯子。大家一起喊了一声，“一直子在一起。”

随后又同时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开吃吧，忙活了一天也都饿了。”

李秀珍笑着说道，她记忆中上一次吃饺子还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呢。于是，众人都开始吃饺子，一个个忍不住夸赞宋添瑞的饺子太棒了，说什么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这顿小年夜饭，大家吃的特别开心，李秀珍和沈泽兰，还有几个小丫头，竟然还喝多了。不过，宋萌芽注意到，宋老三一直心事重重的。吃过晚饭，丫头们把李秀珍和沈泽兰扶回房间，又回来收拾桌子。宋老三看了宋萌芽一眼，最后说了一句，“早点休息吧。”

“恩。”

宋萌芽忍不住心疼，又喊了一声，“爹！”

“恩？”

宋老三回头，不解的看了过去，“怎么了？”

宋萌芽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想叫叫你。”

宋甜甜在旁边，立刻吐了吐小舌头，“姐姐羞羞，都要嫁人了，还跟爹爹撒娇呢。”

宋添书笑着点头，一脸赞同。宋老三脸上浮现出今晚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你们不许笑姐姐，无论她多大，永远都是爹的宝贝儿女儿。”

他依旧久久的注视着宋萌芽，眼神的目光渐渐坚定了起来。夜里，李秀珍酒醒了，挣扎着起床要倒水喝。“我来吧。”

没想到旁边的宋老三一直没睡，很快便起床给李秀珍倒了一杯水。李秀珍浅浅的喝了几口，见春兰揉着眼睛过来了，她摆了摆手让她回去休息。宋老三又将水杯放回桌子，人却坐在了桌边。“怎么了？”

这回儿李秀珍酒醒了，能清晰感觉到宋老三的情绪不对。她动了动身子，想要下地陪宋老三坐一会儿。“你别下来了。”

这个时候炉子的火已经不旺了，宋老三不想折腾春兰忙活，也不想让李秀珍过来挨冻。他搓了搓身子，让身上的寒意少一点，又赶紧钻进了被窝。李秀珍转过身，伸手要抱他。“别动，凉！”

宋老三赶紧阻止。“就是凉才要动。”

李秀珍不听他的，整个人移过去，紧紧的抱着宋老三，结果自己立刻就冷得打了个寒颤。宋老三无奈的摇了摇头，却没有再推开她，也伸出胳膊，将李秀珍抱在了怀里。“怎么了？”

李秀珍在黑暗中，柔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恩。”

宋老三应了一声，“秀珍，有件事我想先告诉你。”

“啊？”

李秀珍忽然有些紧张，“什么事儿呀？”

宋老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秀珍，其实……当年咱们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