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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自乱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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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钱冰带着内卫同宫女折回来。“启禀陛下,奴才在桃月屋子里并没有找到她所说的裴氏金器,反而在墙上挂着的画后面,发现了一处密匣,里面藏着一只样式古怪的金手镯,奴才才疏学浅,不知这手镯出自哪里,所以特意奉上,请陛下定夺。”

钱冰往旁侧过身,让出身后捧着朱色漆盒子的内卫。内卫将盒子呈给李全,李全恭敬奉上,秦铮从其中取出一只镂空蛇形金镯子,他半眯着眼睛,举起金镯子,对着殿上高悬的青铜莲形烛灯,细细端详了半晌,而后忽然冷笑一声,将那镯子拍在几案上。“桃月,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桃月没想到今日如此倒霉,竟然被人抄了老底,她原本不过是迫于梅氏的威胁,顺便推波助澜,在辰国后宫中搅混一潭水,谁知道竟然被秦铮抄出她同西齐南郡二国的底细来,她一时有些慌乱。“桃月……陛下,这都是琉璃陷害奴婢的,她嫌弃奴婢给的好处少了,所以这才陷害奴婢,想要给奴婢按上一个私通敌国的罪名,至于那封书信,不过是裴宝林害怕奴婢将她供出来,特意栽赃自己的手段。”

桃月满头大汗,心虚的不敢抬头去看秦铮阴鸷的双眼,只能不停地磕头,哪怕额头已经血肉模糊,她也不敢停下来。裴照月不等秦铮审问,主动辩解,“陛下,嫔妾同此女根本不认识,她胡乱攀咬奴婢,钱先生带人根本没有找到所谓的裴氏金器,她一而再再而三诬陷嫔妾,还请陛下给嫔妾一个公道。”

桃月一番攀咬,已经漏洞处处,秦铮眼明心亮,此刻早就看出裴照月被人诬陷,见她被人泼了脏水,仍然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不由高看了一些。“你且起来,李全给裴宝林赐坐,”秦铮顿了顿,“朕一定给你一个公道。”

裴照月起身入座,神色冷清,只看向那地上跪地不起的桃月,余光不经意扫到一旁意外安静的梅氏,目光无意中落在她微抬起的一只手上,那手腕上一只浅黄色,略显破旧的木镯子,引起了她的注意。梅氏身份贵重,怎生会戴这种破旧的镯子?“如今人证物证摆在你面前,若是御花园里真的查出什么东西来,你这私通敌国的罪名是丢不掉的,”秦铮侧头看了看靠在他肩头假寐的梅氏,抽出一只手来,将她环在怀里。“奴婢没有说谎,这镯子不过是奴婢母亲祖传的物件,哪里算得上证物?”

桃月半张脸都被黑发遮住,额头上渗出的血,混着皮肉,粘住了长发,只露出半只露出古怪目光的眼睛,整个人看起来阴森森。秦铮回头看着她,不屑地嗤笑:“你当朕蠢笨不成?这金镯子上雕刻的蛇形图案的原型是南郡南海十三地盛产的赤练蛇,各国之中只有这南郡赤练蛇最是狠毒,模样凶狠,额头生有花瓣装的纹路,南郡众人崇尚此物,称之为南郡王家图腾,能用上好的南郡血金,再刻以南郡图腾,你一个区区行伍世家,哪里来的银两打造这样一只贵重的血金赤练镯?”

秦铮怒目圆瞪,虽是暴怒的样子,可是说话的语调声音都柔和了许多,他身后的李全赶紧给梅氏的大丫鬟琳琅使了个眼色,后者默不作声退了出去。德妃一听血金赤练镯,也不由惊了惊,赶紧小心地取了镯子,对着灯烛细细端详,果然发现黄金的镯子在烛光下隐约闪着红色,又细看那镯子上的图案,才发现那蛇头上确实刻着一朵花,心里顿时明了。裴照月也向德妃投去了询问的目光,得到德妃点头明示后,一颗心落了一半,她此刻也算明白了,这一场阴谋诡计,不仅是有心人特意将德妃庄妃同自己框到一处。原是想要利用争风吃醋的后宫争斗,让其中两人,或者三人共同下野,谁知道这桃月竟然不仅是设计人的棋子,本身也是一国细作,或双面细作,阴差阳错,将这颗刚刚被安置进皇宫的棋子,给挖了出来,想必幕后之人得知此事后,也会十分郁闷。如今唯一要想法子的就是如何救下白苓,按照宫规宫女一旦同外男私通,便是要杖毙的。裴照月不留痕迹瞥了一眼被白鹤然拥进怀中哽咽的白苓,心中只剩一声叹息。“陛下,这镯子……确实是南郡使节送的,但奴婢并不知道他是王族之人,奴婢同他是两情相悦,还请陛下,明鉴,”桃月号啕大哭,对着秦铮伏地一拜。秦铮哪里会信她,只对着李全耳语几句,这才冷眸看她,“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推翻供词,先说自己花钱巴结琉璃,你一个行伍世家出身的女子,哪里来的这么多银票?而后又一口咬定裴宝林和德妃,可是证据却一次次证明你才是说谎的那个人,如今你更是说什么同南郡使节情投意合?你当真是蠢猪不成?”

秦铮终究没有忍住,握拳重锤几案,一旁昏昏欲睡的的梅氏被动静惊醒,茫然了一瞬,赶紧伸手在秦铮后背上上下抚摸,给他顺气。“陛下莫要气坏了身子,”梅氏同德妃异口同声道。梅氏同德妃四目相对刹那,而后不紧不慢各自挪开,梅氏对着秦铮道:“陛下,这女子胡言乱语,攀咬臣妾同裴宝林,想必是背后有人指使,审人是个劳什子的事情,不如交给下面的人。”

秦铮审的累了,德妃同裴宝林二人洗脱了罪名,朱果投毒还没结果,不过他更在乎的是这女子同二国有什么关系,以及宫中是否还有她的同伙,如此一想,他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李全,去将禁卫军孙奕,让他亲自审问,只要不把人弄死,什么法子都给她上一遍,朕倒是要瞧瞧她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李全见秦铮满脸疲倦地揉着太阳穴,忍不住心疼不已,忙领命下去,身后的内卫拖着死猪似的,将哭声不止的桃月拖了出去。“陛下,臣妾那儿有上好的熏香,让臣妾伺候您沐浴更衣,好生休息休息,”琳琅取了披风回来,小心翼翼给梅氏披上,梅氏打着哈欠,挽住秦铮的手臂,柔声道。秦铮点点头,一甩袖子,朗声道:“起驾鸳鸯阁。”

德妃同裴照月二人连忙起身恭送。“德妃御下不严,罚俸禄半年,”秦铮闷声下令。半年俸禄不算多少,德妃深感惶恐,忙道:“臣妾领罪。”

秦铮摆了摆手,抬脚往外去,忽然停在白苓白鹤然二人身侧,沉吟片刻,道:“白苓白鹤然二人违背宫规,罚白苓十个板子,白鹤然曾有功于朕,罚去守宫门,”话到此处,秦铮转头冷冷地看向琉璃。“琉璃明知桃月涉嫌通敌,却隐瞒不报,罚去浣衣局,贬为下等宫女,再将庄妃宫中的二等宫女锦西提拔为一等大宫女。”

此话一出,白鹤然同白苓二人相拥而泣,待梅氏同秦铮离开后,德妃给红玉使了个眼色,“红玉,钱冰,将琉璃送回锦瑟阁,将陛下的旨意转发给庄妃娘娘。”

钱冰同红玉急忙将瘫软在地上的琉璃搀扶着走了出去。裴照月见白苓被罚十个板子,只能心疼又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十个板子虽然不轻,皮开肉绽虽然不至于,但肯定会在床上躺个把月,但好歹是把命留下来了。“白鹤然你带着白苓去邢罚司领罚吧!”

裴照月叹气,同白鹤一起将满脸惨白,哭的满脸泪水的白苓扶了起来。白鹤然感激地看着裴照月,皇帝虽然责罚了他们二人,却看在他往日的军功上,饶过了白苓的性命,即便他被贬去看守宫门,二人却仍然在一处,只要有机会他还是能看一看心上人。“小弟你还不快感激二位娘娘救命之恩,”白鹤然伸手将青衣小奴扶了起来。青衣小奴怔了一下,又伏地而拜,十分郑重,“奴才允瑞感激德妃娘娘,裴小主救命之恩。”

“你们先下去,本宫同裴宝林还有事说,”德妃对着三人挥了挥袖子,道。三人劫后余生,皆是欣喜不已,赶紧领命下去。一时间众人离开,只剩下德妃同裴照月二人,德妃快步走到门边,四下看看,然后将门快速关上。“你跟本宫进来,”德妃抬脚往内殿离去。裴照月心中疑惑,也不多言,赶紧跟上去。“不知娘娘有何事吩咐?”

裴照月在榻前止步,对着端坐的德妃深深一拜。德妃不言语,只看着她,面色严肃,直看得裴照月脖颈发凉,才不轻不重道:“方才钱冰在桃月的屋子里搜出一对刻着裴氏印记的手镯,还有一只玉簪。”

裴照月闻言心中咯噔一声,她抬头望去,只见德妃从袖子里取出一对金手镯,以及一只玉簪,烛光下,那金器熠熠生辉。“这可是你裴家的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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