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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危机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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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自然是假的,裴照月一边嫣然一笑,一边将心中的杂念抛去,如今这位可不是随意亲近的人,即便祖母拜托她看顾自己,也并不代表自己便是她那一派的人。裴照月有心同德妃亲近一些,便笑盈盈对德妃道:“若是德妃娘娘想要尝尝祖母做的酥饼,嫔妾回去便给家中带信,让祖母身边的丫鬟桃喜做一些带来。”

桃喜是王氏从琅琊王氏带来裴府的厨娘,王氏做的酥饼也是跟桃喜学的,裴照月有心同德妃示好,便提出这个法子。谁知道德妃略一思索,而后缓缓摇头,“你祖母如今年事已高,做不得这些琐碎事,旁的人做的又没那个滋味,还是算了。”

裴照月下意识想要说祖母师从桃喜,桃喜做的必定最是原汁原味,可是话到嘴边,却见德妃脸上划过落寞之色,快要冲出口中的话,霎时间被她狠狠咽了回去。往事云烟,所有记忆里的事物都是美好的,即便如今再拿出来一模一样的,都不是从前的滋味。德妃她不是想念酥油饼,而是怀念往昔故人,怀念那些肆意潇洒的日子吧!裴照月忽然想起上午云苓带回来的消息,如今细细一想,德妃在这诡谲森森,处处都是阴谋诡计,暗箭难防的深深宫中,能如此平静如水,不争名利,想必除了心性坚定,淡泊名利外,还有就是聪明智慧,看透人心。即便如此,岁岁年年应付人心暗箭,是谁都会疲倦落寞,大约这个时候往昔的美好记忆,便是安慰现实中重重坎坷不平的糖果。裴照月闻言只轻声道好,便不再多言。德妃疲倦地闭上眼睛,不知为何,自从她病好以后,身体就格外的疲倦,就算是刚刚醒来,用过饭食,又会疲乏,偶尔睡一觉,醒来已经是天黑了。她让太医给自己诊脉,对方只说自己是大病之后气血不足,开了方子调理,喝了几副药后,却丝毫没有效果。德妃转念又想起上午在鸳鸯阁被庄妃诬陷时的场景,心中不免感慨颇多,若不是秦铮相信自己,怕是她也难拿出有力证据自证清白。如此一想,德妃心头莫名流过暖暖热流,他们之间大约还有些情意吧?裴照月安静地坐着,不多时宜信带着人挨个轻点人数,她闻声侧首轻轻揭开帘子,往外望去,只见宜信正一脸冷漠地询问马车外伺候的内监车内有哪些人。裴照月余光注意到宜信的声音惊动了打盹中的德妃,她一双柳叶眉不经意间皱了皱,裴照月忙探头出窗,对着外面的宜信,压低声音吩咐。“宜信先生,德妃娘娘在车里打盹,你小声些。”

宜信似乎一点也不奇怪她的出现,裴照月打断了他询问内监的话,他面色略微有些难看,但转头时,面上带上了谄媚的笑。“不成想裴小主也在车里,奴才不晓得德妃娘娘在打盹,奴才问完就离开,”宜信满脸笑意打拱,声音也压低了许多,赶紧转身小声问完话,就带着手下快步往下一辆马车走去。而此时的车队最前面的马车,四面围着明黄色绣着五爪金龙的帐子,马车四下更是守卫森严,装饰奢华,袅袅熏香的车内中坐了三人,一个是一脸严肃端坐着的皇帝秦铮,秦铮左右各坐着一文一武。文臣是国公左萧然,年过半旬的辅国大臣的脸上,此刻神色凝重,眸光微垂,不知是在思索,还是在出神,眸光定定望着秦铮。武将是孟贺安,孟贺安应召入内,见二人具是神色异常,心中了然了几分,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面色无波,只用目光在二人之间逡巡。“陛下,如果我们不放南郡使节南雁君回去,驻扎在我边镇的南郡军队怕是会借此发兵,”左萧然一双浓浓的剑眉紧紧的拧在一起,眼中闪过凛冽之色,如一双利刃径直刺向秦铮。秦铮眸光微微抬起,正好对上左萧然冰冷的眸光,他随即顿了顿,似有些头疼地挠了挠脑袋。“若是让南雁君回去,那些扎在边镇的南郡军队未必不会入侵,南郡倒是好手段,这个时间让南郡使团来朝,借此索取好处,成了有助于他们发兵,失败了也能借口发兵。”

左萧然冷冷道:“南郡西齐二国本就野心勃勃,如今西齐虽然还没有动静,大约也是在看我朝会如何处置此事,一旦让南郡得了好处,西齐和御术以及偏远的离国,都会借此效仿。”

孟贺安在一旁沉默不语,看着秦铮一脸头疼的模样,犹豫了一下,才说。“木槐镇的首将牛奉天将军来信,说南郡的虎塬军已经在城外叫嚷,说是听说自家使节被扣在京城,要我辰国不仅要完璧归赵,还要因此赔偿白银十万两,粮食和布匹各百。”

此话一出,秦铮同左萧然具是惊诧,继而恼怒疑惑。秦铮猛地拍在几案上,气势汹汹地怒斥:“朕昨日才让人秘密关押南郡使节,为何万里之外的南郡边军竟然得知的如此之快,还借机造势,狮子开口?”

左萧然同孟贺安互相看了一眼,随即挪开目光,孟贺安忙拱手,语气沉沉,“陛下,怕是此事早就在南郡策划之中,录臣所知,南雁君本身就是个风流公子,即便来朝,身在他国,也不忘四处撩拨女子,据说……”左萧然顿了顿,似有些难以启齿,转眸去看孟贺安,孟贺安明白他的意思,接过他的话,面无表情继续道。“南雁君自从国宴上见过庄妃娘娘同柔充仪二人后,便让画师画了二位娘娘的画像,挂在房中日日欣赏,还说……咳咳,”即便厚脸皮如同孟贺安这样的人,话到此处,想起传闻,也不由心中愤愤。秦铮似乎料到了南雁君的不尊之举,面色阴沉地看着孟贺安,语气阴森森,“说!”

孟贺安立马起身跪倒在地,面色惶恐,伏地一拜,“他还说……说‘芙蓉花貌美娇娘,醉枕酥手夜未央’。”

此话一出,左萧然仓皇屈膝跪拜,二人皆是惶惶不安,众所周知这二位娘娘都是皇帝心头好,如今糟了外臣亵渎,他们二人明知未禀,虽然情有可原,但难免会被皇帝埋怨一通。秦铮脸色阴沉,一时间车厢里气氛凝重,即便同他私下关系很好的孟贺安此刻也是大气不敢出,他心中将那浮浪的南雁君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末了还是有些后悔自己方才一时冲动将此事捅破。良久,秦铮怒气未消,目光落在左萧然萧瑟的身体,他心中即便不快,但见左萧然为辰国百姓操劳半生,一头梳的整齐的黑发中隐约有无数根露出的白发,他心中不忍,叹了一口气,只道。“都起来吧!”

孟贺安松了一口气,一骨碌爬起来拍了拍沾了灰尘的衣裳,转头看见动作缓慢的左萧然,顺手将他扶了起来。左萧然朝孟贺安道了谢,回头对上秦铮柔和了许多的目光,也跟着叹了口气。“娘娘受辱,我等也是愤然,如今二国寻衅滋事,不如陛下以国中近年来挖掘铁矿过甚,打算休养生息,减少出口各种矿石的数量。南郡即便有高超的铸铁之术,没了我朝供应铁矿,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秦铮闻言,眼睛危险地眯成一笑,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嘴角更是挂起一抹阴狠的冷笑。“此举怕是会激起南郡破釜沉舟,朕听说南郡丞相封锐是个喜欢玉器宝石的人。孟贺安你想法子送一些珍贵的玉石珠宝,还有美女,小心送他府上去,只让他想办法将南郡主战一派给压下去,朕记得南郡驻边的将领,同封锐向来不对付。”

左萧然没想到秦铮会“曲线救国”,闻言也是大喜,爽朗笑道:“陛下好计谋,只要南郡朝中乱起来,就没人会来顾及远在他国的区区使节。”

“国公此言差矣,南雁君是枚好棋子,朕也不打算动他,只是想要留他一些日子,待到时机成熟,再好好将他南郡一招!”

秦铮笑的奸诈,如同藏在树林草丛中蓄势待发的猛虎,只要时机成熟,就要给敌人致命一击。孟贺安忙起身走到领命,着急间脑袋不小心撞上低矮的车顶,随即惹来二人哄笑声,刹那间车厢中的压抑气氛被一扫而空。不多时,浩浩汤汤的御驾缓缓启程,领头的禁卫军扛着一柄刻着“辰”字的金龙踏日的明黄旗子,身后是严阵以待的带刀禁卫军,以及各式的车辆,紧跟车外的内监宫女。金龙旗子迎风招展,哒哒的马蹄声伴随着车轱辘碾压白玉石板发出的沉闷声,缓缓驶出了栗山行宫。待众人回到宫中,已经是后半夜,头顶上一弯明亮的银月高高悬挂,裴照月陪着德妃披星戴月赶回了承乾宫。裴照月目送德妃回了宫殿,这才转身往偏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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