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您可能有所不知。裴照月原本是臣妾母家之前那位夫人，也就是凤阳郡主的婢女所生。凤阳郡主不幸离世，臣妾娘亲成了嫡夫人，而她的母亲白姨娘，并没有随主而去，反而是生下了她，这本来，就是不合理的。”

皇后倒是有所听闻，她曾经向跟着皇帝去北巡的侍卫打探，说当时在裴家，裴照月曾经被裴家夫人污蔑过，这其中似乎就牵连了这事儿。“可那又如何？凤阳郡主去的早，她的婢女既然能为你们家老爷生下孩儿，也没有道理殉葬。”

裴照锦心里着急，她是想用母亲教她的法子抹黑裴照月的，到时候六宫皆知道裴照月她出身不良，皇上顾念着皇家颜面，也不会放过她。从前在裴家的时候，是母亲做的着急了。现如今，她把从前那些证据都毁了，来一次出其不意，就不信成不了事儿。“皇后娘娘心慈，自然是想不到，她母亲白氏的肮脏之处。要知道，这凤阳郡主出身高贵，当初嫁到臣妾家来，臣妾父亲哪里敢做出纳妾之事？更别提是同郡主身边的丫鬟有所牵连。还不是那白氏暗中勾引，臣妾父亲也不知怎的，就着了那女子的道，后来凤阳郡主去世。孩子难产也没留住。偏偏她一个婢女的女儿平平安安的生了下来。而且时辰也没差多少，说不定就是白氏暗中做了什么手脚，才让凤阳郡主这样含冤而死的。”

裴照锦不记得母亲曾经对她说过，白氏对凤阳郡主忠心与否。但是在她心里，一个成功爬上了主子床的婢女，必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虽说现如今她没有证据，但这话也得先说到这儿，才能让皇后相信自己所言。皇后听了之后大吃一惊，随后又仔细想了想。凤阳郡主之事，绝不是这一个裴家女儿空口之言可以证明的。虽说郡主当年的确死的蹊跷，可其中内情必定是要多方求证才可的。她是痛恨裴照月，也一定要除掉她肚子里的孩子。可这件事非同寻常，若是自己真的告知了皇上。怕是要牵连到好几家的荣誉，到时候就不只是后宫争斗的事了，说不定连带着前朝一起趟了一趟浑水。皇后是急于求成，但绝对不是如此愚蠢之人，更何况这个裴照锦虽然表面上巴结她，可到底也是裴家的女儿，若是凤阳郡主之事，要重新调查，对裴家百害而无一利，那么她到底是图谋什么？皇后现在倒是有些开始怀疑，裴照锦的忠心了。毕竟她和裴照月才是同父异母的姐妹，若是裴照月派她过来，扰乱自己的视线，然后陷害于她，也并非是完全荒唐的事儿。此事还待从长计议，可是这个急于邀功的裴照锦，也不能在这里久留。皇后给了向晴一个眼神，向晴马上明白了主子的意思，三推两就的把裴照锦给送了出去。裴照锦就算是再蠢，也知道皇后这到底意欲何为了。不过她心里想的，却不是皇后怕了这事儿，而是皇后要过河拆桥了。素心一直都等在门口没进去，裴照锦出来之后又是黑着一张脸，素心知道主子肯定又碰了一鼻子的灰。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尽心伺候着。“你倒是说说，这裴照月一个庶女，爬到如今的位置，是要费了多少力气？我就不一样了，若是当初娘亲让我入宫，那封的也不会是现在一个小小的采女位分，就连那舞姬都敢欺负到我头上来。不过还是我有本事些，她不过就是肚子里有个孩子，嚣张几天罢了。等到皇上，知道了她母亲那点肮脏事，就看谁还敢和我争！”

裴照锦还自以为皇后已经听从了自己的意见，只不过是没讨到赏赐罢了，她又想了想，就算这次自己没有功劳，也算了。反正只要是能够扳倒裴照月，就算是受一点委屈也无所谓的。素心哪里敢多言，一句话也不吭，这也没能免得了一顿打。且说皇后这边，晚上的时候恰巧皇上，今日要来皇后宫中用膳，向晴自然是早早将准备好的饭菜都端了上来。可是皇后却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秦峥虽然不喜欢同皇后一起，可是太后今日又派人去点了自己，总不能冷落皇后的。“怎么了？是今日小厨房这菜做的不好吃？朕倒是觉得，还挺可口的。”

皇后正在神游象外，可心里想的也不过是下午那些事儿，猛然一听皇上问起自己，大喜过望。“没有，没有，只要皇上爱吃就好。臣妾觉得这饭菜也可口的很呢。”

也许是害怕皇上不相信，皇后说完之后，还亲自夹了两筷子的菜，但是在皇上看来却敷衍做作之极。“要是不喜欢就直说。也没必要为了顺着朕而委屈自己。”

秦峥从来都不喜欢唯唯诺诺的嫔妃，皇后也不知道今日是怎么了，以前明明都觉得自己一直倾心于她，从没对别人有情意的。今日倒是看上去，神思焦虑的很。“臣妾没有。皇上，臣妾只是在想一件事儿，若是臣妾的出身并不高，与太后并无关系。皇上，还会如此宠爱臣妾吗？”

李全站在旁边布菜，听了这话之后差点没笑出声来。皇上不喜皇后，这是后宫里多少人都议论着的事儿，怎么到了皇后这儿，就非要觉得皇上，是独独宠爱自己的呢？秦峥也觉得无话可说，可是总要应付着的。“朕宠爱一个人，从来都不看她的出身。所谓英雄不问出处，英雄也好，女子也罢，出身这东西，从来都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朕只宠爱自己喜欢的。”

皇后听了这话，眉头一皱，皇上现如今有多重爱裴照月，经过上次的事儿之后，在宫里都快传成一段佳话了。虽说自己现在知道些线索，可这事儿也未必是真的，若是贸然揭出来，会不会皇上丝毫不在乎仍旧宠爱着裴照月呢？而自己却因为多嘴多舌，又平白无故的心生猜忌。最后再也不宠爱自己，就连太后那里自己也没法交代。“臣妾知道了。”

皇后看起来神色不好，秦峥一眼便看出了她一定是有事在瞒着自己。“皇后有什么事儿，大可直接说的，朕也并非是那般，不明事理的君王。”

皇后听了这话儿，心中却又生出一些希望来。“皇上，臣妾今日听闻一事。说来也是奇谈，当初，宝御女的事儿，皇上不知还是否记得？”

秦峥夹了一筷子菜，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影，却想了半天都没有能想起来，那女子长什么样子。当天他见到宝御女，心中便是这般。也许是因为后宫里的妃子太多，他也未必能记住每个人的样子。“朕倒是还记得一些，怎么了？她不是已经畏罪自戕了？”

“皇上说的是，像她这种恶毒的女子，本就应该自戕的。只是后来臣妾又听说了一些事儿，一时有些感慨，所以今日才失态的。”

皇后想要试探皇帝，既然这事儿目前不能明说，那么试探一下总是无妨的。“哦？什么事儿？”

皇上心里已经有些猜忌了，皇后提起那日的事儿，莫不是还对月娘有所怀疑。“臣妾之前听闻，宝御女的娘亲也是一个婢女。原本是在一个府里服侍一个主子夫人的。后来那个主子夫人难产大出血，孩子和夫人一起都去了。可是那个婢女，却被发现与主子有染，而且肚子里已经怀上了孽种。后来，有人查出来就是那个婢女当初害了主子夫人的，那家主子单单把孩子留下了，将那婢女处死了。臣妾听了觉得有些疑惑，若是皇上，会如何对待那生下来的孩子？她虽说无辜，可终究她娘亲做了那样的事儿。臣妾……臣妾也是想问问皇上的。”

秦峥彻底放下了筷子，然后看着皇后的眼睛，道，“皇后说的，可当真是那婢女害了那家的主子夫人吗？”

皇后已经许久未曾与皇上对视过，秦峥有一种天生的压迫感，也许是因为身为帝王，必须让人看起来畏惧，皇后也觉得有些心虚，但还是点了点头。“的确，有人这样说的。”

“那婢女是如何害了主子夫人的？手段可否残忍？她一个小小婢女，就算是与主子有染，又为何有如此大的胆量，敢去害夫人？皇后有些话并未说清楚，朕也不知道该如何决断。”

秦峥回身净了手，看样子今日这饭，是吃不下去了。“皇上，臣妾……臣妾也不过是听的别人说的，又哪里知道当日之事呢？再说，宝御女，她，她早已经自尽了。臣妾只不过想同皇上商讨商讨，皇上怎得如此认真了。”

皇后用娇嗔的语气说道，看着皇上的脸色逐渐阴沉，皇后知道，若是再说下去，恐怕皇上就要起疑心了。秦峥听到这儿再也不想同皇后“商讨”什么了，起身让李全将带来的白玉如意赏给皇后，然后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