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乐取完号一看自己办事窗口的叫号器，前面还有45位，又扫了一眼墙上的钟，2:30了。他不安起来，一个劲地盘算：两分钟差不多能完一个，45个就是一个半小时，到自己正好四点，这样五点前怎么也能赶回去。为了确保演算准确，他又把排号条交给维持秩序的民警看，问大约需要等多久？民警回答很肯定，一个小时吧。双保险！王小乐像吃了定心丸，心情一下子坦然了。他得意地想，两个小时以后，一切问题都将不是问题。在这种强大的心理暗示下，王小乐扛到了四点，结果前面还有12个，因为中途当值的民警离开了，挂起了“暂停服务”的牌子，半个小时才回来。速度一下就慢了起来。王小乐快崩溃了。他又去问维持秩序的民警，还得等多久啊？民警依旧干脆地回答，一个小时吧。王小乐心中怒吼着：“你新来的吧。”

当他开完证明跑出办事大厅的时候，已经是4:20了，他像一位冲出重围的战士，迅速杀到路边。4:30了……他依旧站在路边。他突然发现，这是一个很难打到车的地方。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一辆辆载人的出租车从身旁飞逝而过，偶尔遥望到一辆半辆的空车也被前方不远处杀出的乘客截胡了。他果断地跑到那个截胡的地方想截别人的胡。可这条路很长，前方不断涌现捷足先登者。看了看表已经4:40了，回头一看自己最先前站的地方，又有人悄然上了出租车。王小乐急得直跳脚，心想：完了，没戏了。他不停地搓着手，后心都凉了。就在这时候，奇迹出现了，路边的小区里杀出一辆破旧的三崩子，“嘎达”一声停在他面前。一位四十多岁的光头大哥探出了头，笑嘻嘻地问道：“哥们儿，盯了你半天了，用车吧？”

”“我靠！”

王小乐一声惊呼，心中狂喜。快速说明地点后，还没等光头大哥出价，自己首先开口，“给您50，只要五点前能到，能行吗？”

大哥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泛起了贪婪和羞涩的红润，瞬间又变得信誓旦旦：“放心，时间有富余，上车！”

王小乐惊喜地答应了一声，钻入车内，还没坐稳，光头大哥已经左手熟练地从身后掏出一张印有“接孩子专用”的A4纸，贴到了挡风玻璃前。右手一拧油门，三蹦子兔子般的窜了出去，王小乐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这辆车在快行道和慢行道之间快速地穿梭着，王小乐心急之余不禁好奇地通过小窗向外张望，一辆辆自行车和老年代步车被远远地甩在身后，居然还有几辆出租车。他不禁感叹：这就是钱的力量。钱虽然能使鬼推磨，却阻挡不了高峰时的堵车，差5分5点的时候，三崩子的速度缓了下来，然后走走停停了几下就一动不动了。它被死死地堵在了快慢行道之间，让自行车和机动车严严实实的包裹着，像包子里的肉丸。“哥们儿，实在开不动了。”

光头大哥像咬败了的鹌鹑。“还有多远？”

“一站多地吧。准点到不了了，钱给一半就行……”还没等光头大哥开口打折，王小乐已将50元大钞拍在后座上迅速地窜出车外，然后一连串闪展腾挪的冲上便道，飞似地向街道办事处跑去。快一点，再快点，他恨不得多长两条腿……当他气喘吁吁冲进办事处大厅，一幕最不希望看到的景象展现在眼前，大厅的灯已经熄灭，四周寂静无声，冷清地让他心寒，墙上的大钟地指向了5:15分，冷汗夹杂着热汗不停地从王小乐的额头向外渗着，一部分流向脊背，一部分改道绕过眉毛流进了眼角，把眼睛都杀了。他用力眨了几下，然后缓步迈上了通向二楼的台阶，他要走完最后的流程，给自己一个交代。可是走到二楼楼梯口，他忽然惊喜地发现那个办公室的灯仿佛还亮。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手揉了揉杀得通红的双眼定睛观看，没错，一束白色的灯光洒在对面的墙上，是亮着，而且从屋内还传出了熟悉的声音：你明白吗？王小乐欣喜若狂，激动得几乎想哭，他为胖大姐能有这样的敬业精神而感动，同时也为自己的坚持而庆幸。他紧赶几步冲进办公室，胖大姐刚刚接待完最后一个到访者。“您看这个行吗？”

王小乐喘着粗气把无车证明交到了胖大姐手中。满负荷的运转让胖大姐刚正不阿的脸上多了几分倦意。但她依然逐字逐句地仔细核对，又把上面交管局的公章对着灯光照了照，最终点了头，“嗯！可以！”

王晓乐如释重负：“哎哟，我的妈呀！大姐，我快让您吓出毛病来了。当初跟您说什么来的？您偏不信。当然我明白，您也是公事公办，但有件事儿我始终想不明白，街道怎么知道我借车的？看监控？我们小区没探头啊！一对一跟踪？哎哟，那难度可够大，申请两限房的那么多人，您老几位人手够吗？”

胖大姐脸一板说：“别耍贫嘴。我们这也是为申请人负责。其他人的证明呢？”

“嗯？”

王小乐一愣。“其他人的证明！”

“什么其他人？”

“你们家其他人。”

“我们家……”王小乐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的莫名。“不是你们家还是我们家呀？两限房是你全家四口共同申请的，现在只有你一个人的无车证明。王大圣，肖彩云，王小萍的呢？”

王小乐措手不及：“没开呀？”

“没开？你怎么会没开呢？光有你一个人的无车证明，怎么证明这车不是你们家的。你怎么不动动脑子？你……你……”胖大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责备他道，“我刚才反复强调，一定要把四个人的无车证明全开了，你怎么不认真听？好好好，那我再跟你说一次，四个人的无车证明，少一个都不行，你明白吗？”

王小乐嘴张得大大的，一团怒火在心中燃烧，心说：明白你大爷，你什么时候反复强调啦？你忙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