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几天,赵之栋已经觉得他未来的舞台肯定不会局限于一个小小的贺阳县!这次带队来九华县参观夸富大会,赵之栋更是红光满面。只是,陆安年讲话之后,万元户代表被请上台,赵之栋表情猛然滞住。这……九华县的万元户代表竟是个年轻的女娃娃?而且,这个女娃娃好面熟。赵之栋不愿意再往下想,但他分明是认识阮思娇的,又怎么可能因为自己不愿意去想,脑子里的想法就能不冒出来?阮思娇实在长得太惹眼,见过她的人绝对不会忘记。赵之栋是七八年前跟何美华一起回过一趟岳家,那时候他岳父去世,虽然久不走动,但这种事赵之栋不能不去。就是那次的葬礼上,赵之栋见过阮思娇一次。这都已经七八年了,阮思娇更加出挑,比那时候漂亮许多。但赵之栋还是一眼就把她认出来了。赵之栋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这个被他看不上的连襟家的女儿,她怎么就成了九华县夸富大会的万元户代表?阮思娇上台都说了些什么,赵之栋根本没有听清楚。等他用力稳住心神,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要听听阮思娇都说些什么,要弄明白阮华成一家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只是等赵之栋缓过神来,阮思娇的讲话已经完了,赵之栋什么也没有弄明白。他想抓住个人问问,可自己周围的都是他带过来参加这场夸富大会的贺阳县领导,赵之栋还没那么蠢。赵之栋压下了心里的疑惑,他决定继续观望。只有阮思娇这一个万元户的代表致词,接下来就是九华县的任副县长讲话。这个任副县长是最开始主张经济大改革,十里铺的经济大改革,也是任副县长一手主导并取得成效的。如果没有任副县长,九华县不会走在整个市的前列,成为这颗耀眼的新星。赵之栋倒是认真的听了任副县长的讲话,却并没有抓住什么有用的东西。这种讲话,主要就是鼓励大家向万元户们学习,自然不会有赵之栋想要听到的重点内容。等任副县长讲完话,就是各位领导牵着马,带所有的万元户们游街了。街道两旁挤满了人,大家都伸长了脖子,仰望着这些新鲜出炉的万元户们的风采。万元户啊,他们辛苦一辈子,都不一定能赚到一万块钱。就算能赚到这么多钱的,这一辈子难道不吃不喝不花用,把所有的钱都攒起来,只为将来能得个跨马游街的机会?只怕那机会没来,自己就先饿死了。赵之栋有点浑浑噩噩的,跟着人群有走。他身边一起来参加夸富大会的,有人拉了赵之栋一下,“那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女娃娃,就是刚才做为万元户代表讲话的那个。”
赵之栋回头看了一眼,这是县经济委的干部。他拧着眉,看着这个拉住他的干部,眼里带着疑问。那干部见赵之栋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也是微微皱眉。一时风光,就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就算未来可期,那也得等到他赵之栋升上去了再说吧!现在摆脸子给谁看?干部没说什么,继续跟着群众一起追着万元户们走了。赵之栋眉头拧得更紧了些,刚才那个干部想跟他说啥?提到阮思娇了?阮思娇怎么了?赵之栋往游行队伍最前面看去,是任副县长亲自替阮思娇牵的马!以赵之栋现在的级别,离副县级还差得很远!就算他搞养殖业真的成功,真的带领贺阳县致富,也不一定能到那样的级别。可是阮思娇,这个被他看不起的连襟家的女儿,却是由任副县长亲自牵马!而且,任副县长为阮思娇牵马,不但没有任何不满,反而是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他脸上的笑,是发自内心的,是真的高兴。是啊,能不高兴吗?这些可都是九华县的骄傲。当着这么多省、市、周边各县的领导干部们,跟九华县的骄傲走在一起,任副县怎么能不骄傲?赵之栋怎么也想不明白,阮思娇到底何德何能,竟然坐在最前头的那匹马上!阮思娇哪能知道赵之栋的纠结?赵之栋被淹没在人群里,阮思娇甚至都没有看到他。现在她骑在最前面的那匹马上,身边就只有一个任副县长,叶岁岁倒是坐在紧跟在后面的那匹马上,可两个人也聊不上天。要跟任副县长聊聊吗?好像也不太合适。阮思娇高高骑在马上,她要是和任副县长说话的话,任副县长要回答她,就必须得扬起头。阮思娇打消了聊天的念头。她对于这个万元户的夸富大会,真没什么骄傲的感觉。毕竟在后世,月薪过万已经成了许多人的标配。要说让一个家庭拿出一万块,恐怕拿不出来的才是少数。顶着大太阳游街一圈,终于完了,阮思娇觉得自己快要被热死,她只想尽快回到招待所,吹着凉快的风扇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就赶紧回家。不过游完街,夸富大会并没有结束。县委出钱,要招待所有来参加夸富大会的万元户们。那些省、市、周边各县的领导们也在被招街的范围,不过他们不可能和万元户们同桌。要真被那些领导们追着问东问西,这些被选出来的万元户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这些同桌的人,一个个闷头坐着,都不怎么敢说话。也不知道是谁悄悄跟旁边的人问了句,“你是做什么的?”
那人脸色微红,“养……养猪的。”
这人一开口,就立刻有人说,“我也是养猪的。”
找到相同的话题,大家总算放开了一点。当然,提到养猪,阮思娇自然就被推了上来。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话都是在感谢阮思娇。他们并不是真的万元户,但家里的猪养大了卖出去,再发展一批,到明年这些可就是真真正正的万元户!阮思娇也笑着跟那些人说话,有阮思娇在,那些人的腰杆子倒是硬气了些。阮思娇注意到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一直没有开口,她也是有些好奇的。“请问,您是做什么的?”
阮思娇问。那人抬脸一笑,“我是搞砖厂的。”
九华县搞起经济大改革,建设肯定要跟上。别的不说,光最近建起来的养猪场,要用的砖瓦就不少。这人,是个有头脑的。阮思娇来了兴趣,跟那人聊起来。聊了一会儿,阮思娇才问明白,这人是徐寨乡的,叫崔明义,就是朱进山所在的那个乡。他的砖厂规模不算大,人工制砖坯,土窑烧砖。这样的砖质量当然没有问题,但就是人工成本比较高。“那你有没有考察过制砖机?”
阮思娇又问。崔明义点头,“我听说过制砖机,不过我听说制砖机不便宜。”
“但用上制砖机,不仅能节省许多人工成本,还能大大提高产量。”
阮思娇又说。崔明义觉得跟阮思娇很聊得来,他也想买制砖机,但家里人都反对。人工制砖虽然需要大量劳动力,但这时候并不缺劳动力,不是农忙时候,村里人都闲着没事做,工钱也便宜的要命。想要提高产量,那就多找点人来呗,何必花那冤枉钱,搞什么制砖机?崔明义跟家里人说不通,他们跟不上他的思路。但跟阮思娇,崔明义觉得很聊得来。阮思娇看了看叶岁岁,叶岁岁立刻明白过来。“崔老板,等一会儿吃过饭,我们聊聊?或许能给你的制砖厂带来一笔生意,说不定连你买制砖机的事儿也能搞定呢。”
叶岁岁说。崔明义看出来了,这两个女娃娃是一路人。阮思娇也不瞒着,跟崔明义说,“我跟岁岁打算合伙搞个工厂。”
一个工厂,要用多少砖?崔明义不用细算,也知道这是一笔大买卖!“好。”
崔明义立刻点头,脸上都泛起了红光。如果能有一笔大买卖,那些人工制砖肯定是不够的,家里人必定不能再反对他买制砖机的事。想到这里,崔明义再看阮思娇的时候,两眼里就尽是感激。阮思娇是要帮崔明义搞事业吗?有这个因素,但也是因为她跟叶岁岁的确需要这一大批砖瓦。这几天叶岁岁已经联系好建厂用的地,她跟阮思娇想到一处,建厂用的地她们不买,而是选择租赁的模式。租一亩农田,只需要每年给五百斤小麦,现在小麦价格在一毛七分钱一斤,五百斤小麦也才85块钱。叶岁岁租的也不是正在耕种的田地,而是一片山石较多的废地。这种地块没法耕种,开垦难度太大,有人愿意以每亩85块钱的价格租下来,不愿意租的才是傻子。工厂占地三十亩,每年租金只要2550元,就算往后粮食要涨价,每亩地五百斤小麦的价格,也是低到爆炸。叶岁岁不是奸商,但却要为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考虑,这块地她跟村里签了五十年的长租协议,村长阮庆祥和村里每一户的户主都在租赁协议上签了字的。2550块钱,村里56户每家都能分到45块钱,这些钱差不多都能养一头猪了。把猪养大,卖掉的钱又能发展好几头猪。更何况,租金每年给,近几年里物价不会大幅度上涨,村民们每年都能多养一头猪,难道不划算?